話音一落,便見陳杏娘一身盛裝,自外頭走了出去。傅月明趕快起家,陳杏娘走上前來,拉著她的手,重新到腳從腳到頭仔細心細的打量了一陣。傅月明叫她瞧得不美意義,低低道了一聲“母親”。
世人皆知這為孃的在女兒臨出閣前,比有些私密話交代,便就都尋話去了。
季秋陽莞爾一笑,起家先自一躬,方纔恭恭敬敬開口道:“小婿蒙嶽丈珍惜,感戴不儘。但是小婿雖出身微寒,卻也不敢覥顏受嶽丈如此恩德。小婿既未曾入贅,如何又能攜妻棲於嶽丈府上,乃至令嶽丈蒙羞?小婿在城中另有一處室第,雖不敢稱富麗,當也不至委曲了令愛。”
傅沐槐點了點頭,陳杏娘便向他嗔道:“好好的下茶日子,你平白逼著半子立這等毒誓做甚麼?熠暉既肯為了月兒赴考,吃了那很多的苦掙了這個功名返來。且發財榮身以後,也未曾毀約,還肯返來求娶,可見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那裡便會如你所說!”
傅家二老乍聞此訊,皆瞠目結舌,不知這大名鼎鼎、行跡莫測的煥春齋仆人竟做了自家半子。傅沐槐驚奇之餘,不免迷惑叢生,將季秋陽查問了好久。季秋陽隻得和盤托出,將自家來源併爲何入得傅家充作西席,一應講了,說道:“小婿曾在彆處見過令愛一麵,不想竟一見傾慕,一心求配。但是當時小婿孝期未滿,不能上門求親,又恐令愛為旁人覬覦,故而行此下策。小婿行事荒唐,還望嶽父嶽母包涵。”說畢,又是一躬到地。
再為新婦的傅月明本日天然早早便起家了,傅家早於兩日前便請了族中一名嬸婆來為她開臉。這位嬸婆算是傅沐槐的遠房親戚,常日同傅家很有些來往。她家中後代雙全,子孫合座,兼之本人又是個極平和慈厚的婦人,近靠近鄰如有出閣之喜,皆愛請其疇昔做個喜婆,好沾沾喜氣。現在傅月明出閣,傅沐槐便也將她請來。這位嬸婆同傅家既是同宗之親,於傅月明又很有些垂憐照拂之意,自是一口應下。
那喜婆替她將發盤起,把一朵龍鳳呈祥紅絨花簪在鬢上,方纔又將百般釵梳一一插戴劃一。待打扮結束,傅月明臨鏡一照,當真是桃濃李妖,明豔不成方物。
陳杏娘看著小玉同桃紅穿戴劃一的告去,便說道:“這兩個,你都帶了去?”傅月明點了點頭,說道:“桃紅跟我久了,曉得我的脾氣,奉侍起來便宜。小玉聰明聰明,可替我省很多事。”陳杏娘也點頭道:“這般也好,免得你疇昔冇個可靠的人使喚。”言罷,又向傅月明一笑,自袖裡掏了一本手掌大小的黃舊冊子出來,遞與女兒道:“你且好生瞧瞧這個,看了先彆羞惱,等我漸漸兒的奉告你。”
傅沐槐聽聞此言,倒也歡樂,又詰問道:“倒不知賢婿這宅子見在那邊?”季秋陽見問,自忖同傅月明結婚期近,也無需坦白,便直言相告道:“不瞞嶽父、嶽母,城中那間脂肪鋪子煥春齋,便是小婿薄產。那鋪子後間原帶著一間宅院,現在小婿既要結婚,天然居於彼處。”
傅沐槐聽聞此語,方知西席一事乃是此人做下的騙局,但是現在木已成舟,心中即使不悅,也是無可何如。但傅月明乃他掌上明珠,被人如許等閒拐去,又不免有些忿忿怨氣。正要端著丈人的架子,開口斥責兩句,陳杏娘卻已先笑著說道:“這又有甚麼?自古及今,出了多少如許的故事?前人使得,我們便使不得麼?若皆以俗禮拘著,也冇嘉話了。”言罷,又喜孜孜的向傅沐槐道:“可見熠暉有眼力,會識人,一眼就相中了我們月兒。不然任著你挑,還不定選中哪坑裡的蛤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