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季秋陽便攜妻在京住下。他每日按班往翰林院點卯當值,閒暇倒並無彆事。但是他本來在京中交友的一班朋友,得知他佳耦二人在京落足,便都尋來,與他拂塵洗塵才罷,又是李仲秋的送行酒宴——本來李仲秋原說要去,臨行之際卻被幾件瑣事絆住,故而滯留至今。至於那蕭澴、李梵一乾人等,原就是繁華場中的後輩,本有些紈絝風俗,又恰是青年好玩之時,隔三差五,賞花會酒,喝茶對詩,尋了百般由頭,隻要結伴玩耍。又看季秋陽蕭灑磊落,應酬甚佳,便都與他交好,但有宴席需求請他,且非至不成。季秋陽待說不去,這起人又皆是名利場中儘不能獲咎的,無可如何之下,也隻能暫將才新婚的嬌妻撇在家中,獨個兒赴席,每日總要鬨到深夜方纔回家。他酒菜勞形倒也罷了,隻是苦了傅月明,每日都熬儘夜漏才盼得夫歸。得他返來,又大多扶醉而歸,溫存不得反要細心奉侍。但是幸虧傅月明是個通達事理之人,並無人間小後代神態,情知丈夫這酒局也是無可推拒之事,倒也未曾抱怨。
季秋陽笑了笑,又因這話頭想起一事,便說道:“我有件事,一貫要奉告你,隻是冇奉告你。奉告你怕你活力,不奉告你又恐今後生出禍端來。這些日子我思來想去,內心想著還是同你說一聲的好。”傅月明聽他說的慎重,不知何事,忙問道:“甚麼事,竟這般要緊?”季秋陽便將年前於京中偶遇傅薇仙一事奉告了一遍,又道:“雖說嫁出去的女兒同孃家是冇甚麼乾係的,她又是個庶出的。但老是頂著你家的姓氏,今後如果弄出甚麼事來,怕有辱你家門楣。”傅月明乍聞此事,一時冇了言語,沉默很久,方纔擲筷說道:“雖素知她那冇廉恥的脾氣,我倒當真未曾推測,她竟能下作到這般境地!”季秋陽介麵道:“以往她並未曾落魄至此,現在落到這般地步,天然甚麼都做的出了。現下多說無益,倒是早早摒擋了這事為好。”
傅月明沉吟道:“我同她是再冇甚麼情分好說的,憑她如何都我都不放在心上。隻是你我現在京中住著,你又做著個官,我倒恐依著此女惡毒的脾氣,今後又生出甚麼是非來。我們今時不比昔日了,可丟不起阿誰臉。”她這話倒明著叫季秋陽罷休去做,再不必顧忌。季秋陽是個悟性極高的人,又是佳耦同心,那裡聽不出來,當下也不說破,隻點了點頭道:“我記下了,你也不必憂心。”言罷,再不提此事。伉儷兩個用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