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陽聞言,不置可否。隔了半晌,傅月明將一日賬目開辟清楚,把籌子遞了各管家,打發財人拜彆。這屋裡便隻剩下伉儷二人,季秋陽方纔說道:“算起來,林家已有兩個女孩兒在宮裡了。之前的阿誰,是林家的大蜜斯,因著是庶出,初進宮時封的不過是個寶林。後因她為人淑惠,舉止嫻雅,頗得上意,晉封為秀士,前日忽又被封為美人,同她這個才進宮的mm比了肩。她是個庶出的女兒,皇上待她雖好,也不過爾爾,何況之前已晉封過一次。現在她並無生養,就無端獲封,且又是其妹進宮之時,又不大不小恰是個美人,不得不叫人多想些。”傅月明不明以是,隻是介麵道:“我雖不通,卻也曉得,本朝宮廷規製,秀士上麵就是美人了。林家大蜜斯本就是個秀士,天子若要封她,也隻能封美人。”
傅月明聽了這番話,雖於朝政局勢不通,卻也悟出了幾分,低頭想了一回,方纔低聲問道:“這些事,你倒是從那裡聽來的?”季秋陽不答,隻是說道:“蕭相家的公子,同我非常要好。”傅月明聽出樞紐,又問道:“即便如此,同我們又有甚麼乾係?你不過是個翰林院的編修,修書撰史,草擬聖旨就罷了,論理這模樣的大事是再插不上手的。你平白扯出如許一大篇文章出來,是如何個原因?”季秋陽聽了老婆問話,隻是低頭冷靜。傅月明見他不言語,便知此中必有故事,心中焦心,連連詰問。季秋陽停了半晌,方纔在她身畔坐了,漸漸說道:“那日在湖畔,我們遇見林家兄妹,我不是同林常安說了半日的話麼?待出來,你問我都談了些甚麼,我不是冇奉告你?本來早些年,天子要修園子,從徽州一代采買木料,林家從中剝削瞞昧,落了好些銀子。邇來朝中有人群情此事,就要上奏查抄林家的家底。這林常安便來尋我,意欲將這筆錢在煥春齋的賬上走一圈,好瞞天過海。聽他話裡話外,除卻這筆銀子,另有些彆的來路不明的銀錢,也要一併充在鋪子裡。此貪贓之舉,我天然是不會與其同流合汙,便隻含混了幾句,就走了出來。故而,自打入京,我便不讓你插手鋪子裡的事。唯恐你不知底裡,為他們玩弄了去。剛纔周府打發人來,又提及林家女人入宮,怕宮裡采買不便,一時缺了甚麼難於購買,便要我替他們行個便利。說來講去,又講起起初林常安所言之事。我雖不肯與他們同謀,但又勢單力薄,獲咎瞭如許的人家,隻怕今後生禍,故此心煩。”
傅月明也不覺得意,同屋中世人談笑了一回,便見季秋陽自外頭返來,遂問道:“客已走了?竟如許快!”說著,見季秋陽神采不好,又道:“甚麼事,如許不歡暢。”季秋陽脫了外袍,遞與桃紅收了,自倒了碗茶,吃了兩口方纔說道:“林家蜜斯選中了,被封了美人,前日送進宮裡去的。今兒周府送了帖子來,知會此事。”傅月明早已曉得這周尚書便是林小月的外祖,聞聽此事點頭說道:“林蜜斯的家世本好,才學麵貌又是一等一的,為人又乖覺油滑,被選中也是料想當中。他們家既然打發人來知會,我們不好不作理睬,還是選個禮送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