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仙自家在床上躺著,眯著眼睛悶聲細忖:這蕙香雖是麵貌不及阿誰蘭芝,年紀大了幾歲,又嫁過人了。但是這出過門子的天然有出過門子的好處,甚麼事兒內心都明白的,不必如那些冇出門的丫頭一樣內疚,也冇那很多顧忌。這事兒若成了,不止那季秋陽在傅家呆不下去,連傅月明也要壞了名聲。如許操行不端的男人,日日在後宅廝混,那跟他讀書的門生還能有個潔淨?這季秋陽又是陳家薦來的,待這樁事發了,隻怕那陳氏也冇臉再上門了。就是再好的親戚,也要生分了。這請先生上門教書的主張,又是上房母女兩個想出來的,弄出如許的醜事來,這二人在家裡說話也要不響了。此真可謂是一石三鳥。
季秋陽瞧出來,叫他疇昔問明白了,便笑道:“甚麼大不了的事,我茄袋裡有些散碎銀錢,你拿幾個去,抵了本日的洞穴。”抱書說道:“先生的錢,我怎好拿的?”嘴裡說著,腳步卻去得緩慢。少頃,季秋陽又對他說:“阿誰常跟大女人出來的丫頭,你可熟麼?”
這雨下到夜間子時,好輕易停了,玉輪自雲後出來,園中蟲鳥不聞,銀霜各處。到了二更天上,蕙香打扮得伶聰明俐,自寧馨堂出來,先勾頭四周望了一望,目睹並冇半小我,方纔往西北牆角下走去。因是夜間私會,她換了一雙氈底繡鞋,踏在青石板空中上,一聲兒也冇有的。
抱書說道:“是桃紅姐姐,常拿果子給我吃,我們熟的。”季秋陽便向他說道:“要你帶個話給她,可行麼?”抱書知這是遞私話了,但是他纔拿了季秋陽的銀子,吃人嘴硬拿人手短,怎好推拒呢?便說道:“先生有甚麼話儘管說來,抱書見了桃紅姐姐必然說與她聽。”季秋陽遂低聲將那話說了,又道:“必然帶到,遲了那賊可就跑了。”抱書聽的連連點頭,回身又出去了。
本來抱書正同門上幾個小廝賭骰子,輸了錢返來,內心不痛快,又被蕙香平白罵了一通,滿肚子怨氣。回到屋裡,穀嘟著嘴,季秋陽喚他燉茶,他也慢吞吞的。
這般等了片時,隻不見人來,她心中煩躁,暗道:莫非這廝戲耍老孃?便提衣而上,爬到牆頭上去張望。纔在牆上暴露頭來,忽見得街上幾盞燈籠向此處行來,她恐事情敗露,倉猝低下頭去。正在此時,卻聽身後園裡一聲大喊:“園裡鬨賊了,快來抓賊!”便是一陣雜遝的腳步聲響。
隻見堂上燈火透明,傅沐槐穿著劃一在上首坐著,下頭兩個青衣節級兩邊打橫。中有一人起家拱手道:“若非案情告急,我等亦不會漏液前來。滋擾了傅員外,還瞥包涵。”傅沐槐擺手道:“好說,我同夏提刑、宋提刑都有訂交的。隻是你剛纔說,我家出了內賊,竟就是阿誰蕙香丫頭麼?”那人回道:“不錯,本日衙門裡抓住幾個匪類,據那賊人供述,他昔日與這蕙香有染,今知她進了府上為婢,便暗中與其勾連,裡應外合,盜竊家財。”
蕙香回至寧馨堂,傅薇仙正在堂上坐著,見她返來,便問道:“如何了?”蕙香紅著臉掩口笑道:“成了,他約我今兒夜裡二更天在西北角下見,拿梯子接他出去。”傅薇仙嘲笑道:“我瞧他拿腔作勢的模樣,還道他有多端莊呢!本來不過是個道學家,偽君子罷了!”正說著,小丫頭荷花端了盞茶上來。傅薇仙因她是太太房裡的人,說話不大便當,遂叫了蕙香到裡間屋裡去,密議了半個鐘頭,蕙香方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