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牆根下,因著前些日子園裡補葺捲棚,木工放了架梯子並未撤去,她便將它搬到牆角,靜候季秋陽過來。
本來抱書正同門上幾個小廝賭骰子,輸了錢返來,內心不痛快,又被蕙香平白罵了一通,滿肚子怨氣。回到屋裡,穀嘟著嘴,季秋陽喚他燉茶,他也慢吞吞的。
傅薇仙想至此處,心中甚樂,一時睡魔來侵,便翻身睡去了。
入夜,至掌燈時分,天上飄下零散幾點雨來,傅月明獨個兒在窗前坐著,看風夾著雨絲兒飄出去,打的那蠟燭嗶嗶啵啵的響。桃紅拿了件披帛上來,替她搭在肩上,就說道:“外頭風涼,女人細心身子。”傅月明笑道:“難為你上心,熱了好一貫,下點雨倒利落。”說著,略停了停,又道:“你去燉盞濃茶上來與我吃。”桃紅說道:“天晚了,吃濃茶怕夜裡睡不著覺。”傅月明淺笑道:“恰是為提神呢。”桃紅聞說,隻得去了。
隻見堂上燈火透明,傅沐槐穿著劃一在上首坐著,下頭兩個青衣節級兩邊打橫。中有一人起家拱手道:“若非案情告急,我等亦不會漏液前來。滋擾了傅員外,還瞥包涵。”傅沐槐擺手道:“好說,我同夏提刑、宋提刑都有訂交的。隻是你剛纔說,我家出了內賊,竟就是阿誰蕙香丫頭麼?”那人回道:“不錯,本日衙門裡抓住幾個匪類,據那賊人供述,他昔日與這蕙香有染,今知她進了府上為婢,便暗中與其勾連,裡應外合,盜竊家財。”
這般等了片時,隻不見人來,她心中煩躁,暗道:莫非這廝戲耍老孃?便提衣而上,爬到牆頭上去張望。纔在牆上暴露頭來,忽見得街上幾盞燈籠向此處行來,她恐事情敗露,倉猝低下頭去。正在此時,卻聽身後園裡一聲大喊:“園裡鬨賊了,快來抓賊!”便是一陣雜遝的腳步聲響。
蕙香不防此變,心中大驚,慌鎮靜張趴下梯子。雙腳才落地,便被三四小我上來一棍打倒,按在地上,不得轉動。這些人嘴裡都亂嚷著“抓賊”,她情急之下,隻得開口說道:“我是二女人房裡的蕙香,如何將我認作賊了?還不快放我起來!”這幾個小廝早得了動靜,自謂是大功一件,哪個肯放。天福便大聲道:“你不是賊,如何半夜半夜不睡覺,爬到花圃牆頭上去?想必是盜竊了家裡財物,趁夜外逃!我今兒分歧你爭論,你且到堂上跟老爺太太說去!”言畢,更不由分辯,拿了繩索將她捆了。
那蕙香見勾搭到手,又聽得外頭略有人語,唯恐被人撞破構造,忙忙地走了出去。待行到外間廊上,她四下張看了一眼,就見抱書打從外邊走來,嘴裡嘟嘟囔囔不知在罵些甚麼,便下了台階要走。那抱書已走到廊下,見了她便問道:“蕙香姐,你做甚麼從我們屋裡出來?先生又一小我在屋裡。”蕙香心中有病,把臉飛紅了,張口斥道:“我做甚麼要同你這小猴子說?天然是女人打發我來有差事。”說畢,抬腳向外走,急倉促的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