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仙不覺得意,才待再說,小丫頭荷花自背麵出來,向她說道:“女人在這裡做甚麼,太太請女人出來。”傅薇仙冇法,隻向堂上看了一眼,又對著傅沐槐微微一福,說道:“還望父親不要聽這婢子胡言亂語。”說畢,方纔隨荷花進背麵去。
舉步要去,他卻又停了步子,回身返來問道:“你既買了煥春齋的脂粉,為何不消呢?”傅月明麵上微紅,問道:“先生如何曉得我並未曾用?”季秋陽淡淡一笑,說道:“煥春齋的仆人同我交好,那邊配出的貨色我大多見過,也熟知氣味成色。女人現在用的,好似並非人間售賣之物。”傅月明掩口一笑,說道:“想不到先生一介男人,竟也在這些胭脂水粉上頭下工夫,不怕人笑話。”季秋陽笑道:“紅|袖添香,內室樂事,千古嘉話,倒有甚麼值得人笑的?”傅月明這才說道:“煥春齋裡的東西雖好,我用著卻易起疹子,還是平日裡我自配的幾樣好些。”季秋陽聽過,點了點頭,便去了。
才躺下,又睡不著,隻在內心揣摩道:這也是怪事,那蕙香與外賊勾搭,此事當是極私密的,抱書如何會曉得?又誰都不說,偏來找桃紅?我本也冇太做信,不過抱著嚐嚐,竟真逮著了。那山賊又如何不早不晚,偏這個時候落了網,又供出和她私通?這事委實古怪蹊蹺。她想了半日,還是想不透辟,又是熬了大半夜的人,神思睏乏之下,翻身睡去了。
傅月明眼裡望著,不覺一陣目炫,倉猝移開了眼睛,嘴裡諱飾道:“那先生有甚麼要事,走得如許倉猝?”季秋陽自腰裡抽出一柄摺扇,展開輕搖,緩緩說道:“是幾位朋友相邀,我走得太急,倒幾乎撞了女人,女人勿怪。”自他入府教書以來,傅月明鮮偶然候同他獨處,眼下雖是個機會,倒是在路上,人多眼雜,易生是非。她心中即使不捨,也隻得放手道:“既然先鬨事情要緊,我便不相阻了,先生請便。”說畢,微微一福,季秋陽也還了半禮。
蕙香尚不知其間變故,隻道是本身與季秋陽私通之事有所敗露,此事放在普通人家不過挨頓板子罷了,今俄然見兩個青衣節級前來拿人,竟要送問官府,心中發急,連聲告饒道:“老爺明鑒,此事並非小的一人所為,乃是受人教唆……”她話未說完,傅薇仙便自軟壁背麵快步走出,向傅沐槐說道:“父親,我屋裡竟出瞭如許的竊賊,當真可惱。我們如許的人家,容不下這等小人作怪,快些打發了她去罷!”
傅沐槐自早上出門,去了整整一日,直至日西時分方纔回家。才踏進上房門內,他滿麵怒容,一疊聲嗬叱道:“去把薇仙傳來!”
傅薇仙走到上房,入內隻見陳杏娘拖著一窩子頭髮,穿戴裡衣綢褲在炕上坐著,一旁炕幾上放著一盒子薄荷膏,傅月明立在一邊,正替她揉著。傅薇仙見狀,上來見禮過,便問道:“太太頭疼麼?”陳杏娘扶著頭,冇好氣道:“甚麼要緊的事兒,半夜半夜的上門來尋,不讓人睡覺,熬油費火的,我那裡耐煩!”傅月明在她身後,輕聲說道:“是家裡出賊了,小廝們在後園裡擒住了個竊賊。正巧提刑司來人,說我們家裡有內賊,和外頭的強盜勾搭,裡應外合的抵盜東西呢。”
那蕙香何曾見過這等場麵,上得堂來,不消人說,便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顫栗素素,抖衣而顫。傅沐槐少管家事,觀這丫頭麵貌,半晌纔想起是邇來買給傅薇仙的丫頭。他本是個本分販子,夙來害怕官府,又聽這二人言說家中仆婢與匪類勾搭,早已慌了神。今見蕙香被押來,更未幾問,便催那兩人帶去,好還家中一個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