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明接疇昔,卻見是一方大紅描金的封貼,展開來看了一回,見隻是些禮尚來往的平常言語,落款是煥春齋仆人,卻冇寫名姓,不由說道:“這也是個怪人,又不識得他,寫帖子連個名兒也不留的。”又看那筆跡甚是陌生,並非季秋陽的文筆,便覺無趣。
傅月明淺淺一笑,說道:“我才同先生提及,我用外頭的脂粉易起疹子。煥春齋就打發人送了這些脂粉過來,這未免過於偶合。再者,我同那位煥春齋仆人又不瞭解,他怎會特特的造這些脂粉與我?先生若說此事同先生無乾,那我是不信的。先生還是實對我說了罷,那煥春齋同先生到底是甚麼乾係?先生處心積慮到我家來,究竟是何目標?先生若不對我實話實說,那我今兒就去回了父親,撤了先生這西賓之職,今後也再不準先生上門!”
掉隊,待本日課畢,趕陳秋華出去淨手的工夫,傅月明走到外間,向著季秋陽淺笑道:“多謝先生送與我這些脂粉。”季秋陽卻並不訝異,隻望著她莞爾道:“女人安知,這是我贈與女人的?”
傅月明聽了這話,心中獵奇,便順手撿起一樣繪著白梅的青瓷盒子,旋開蓋子,卻見是一盒烏黑的勻臉粉,撲鼻一股子的梅花暗香,觀其質地,比前次所見更覺細緻。她便用指甲挑了一些,在手背上勻了,公然更加勻淨,且跟著脂粉推開,那香氣更加悠長,沁民氣脾。她心中喜好,便說嚐嚐,揀了幾支胭脂,兩盒香粉,令桃紅拿帕子包了,坐著同陳杏娘又說了些話,纔回房去。
陳杏娘便將那日在煥春齋裡,傅月明走失一事講了一遍,又說道:“我提心吊膽的,恐怕被宋家娘子戳嘴學舌的四周胡說,倒幸虧冇聞聲甚麼風聲。”傅沐槐淺笑道:“她如何敢去說!宋提刑膝下亦育有一女,就是你們那日見的那丫頭,他正一門心秘密結這婚事。宋氏是他老婆,倒敢出去編排這故事?”
季秋陽聽聞此言,麵上不動聲色,隻將手中書籍合上,向她淡淡一笑,說道:“不錯,那些脂粉,確是我送與女人的。”
至晚間,傅沐槐自鋪子裡返來,走到上房,聽陳杏娘提及此事,趕緊道:“莫不是你就如許打發人白手歸去了?”陳杏娘責怪道:“莫非我連禮尚來往也不懂了麼?你也忒藐視人了!因你不在家,不好回他帖子,我隻打賞了來人一兩銀子,又封了些盒擔禮品,纔打發他去的。我內心倒是奇特,好端端的,這煥春齋怎會俄然與我們送禮?莫不是你在外頭同他交上了?我倒疑慮月兒同他有些甚麼,幸而不是。”傅沐槐不答反問道:“月兒怎會同他有甚麼相乾?”
傅月明聞說,趕緊整衣剃頭,帶了桃紅往前頭去,留下小玉與綠柳看屋子。
傅月明叮囑了綠柳一番,又安撫了一陣,那綠柳方纔垂垂好了。小玉在旁笑道:“綠柳姐姐就是個娃娃臉,一會兒哭了,一會兒又好了。”說的世人都笑了。
陳杏娘吃了茶,那氣才垂垂下去。傅沐槐也不欲複興事端,遂轉了話頭說道:“mm一家再隔幾日就到了,你前兒跟我說人手不敷的事兒,可都措置安妥了?”陳杏娘點了點頭,將先前與傅月明議定之事講了出來,又說道:“現在臨時拚集著,待掉隊有了好的,就替她們返來。小廝就叫天福、天寶兩個疇昔就是了,反正他們一家人丁也有限。”傅沐槐笑道:“你摒擋家事,我自來是放心的。”說畢,兩個吃了盞茶,說些閒話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