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隊,待本日課畢,趕陳秋華出去淨手的工夫,傅月明走到外間,向著季秋陽淺笑道:“多謝先生送與我這些脂粉。”季秋陽卻並不訝異,隻望著她莞爾道:“女人安知,這是我贈與女人的?”
陳杏娘傳聞,情意倒也略有轉圜,卻有一件不解,說道:“他既然有如許的本領,做甚麼成日家藏頭露尾,不與人訂交,也不奉告人名姓兒?”傅沐槐為之語塞,於此節他也想不通透,按事理此人既在徽州買賣場中廝混,總要交友幾個朋友。但是平常問起來,竟無人曉得他是誰!這倒真是奇哉怪也。
傅月明心中微微一動,說道:“那帖子可否讓女兒瞧瞧?”陳杏娘便叫冬梅將那帖子拿來,遞與她。
傅月明心中微震,麵上倒是一絲兒也不帶出,隻淺笑道:“母親何出此言,女兒在母親麵上是再不敢扯謊的。女兒那日往煥春齋後園去,委實未曾遇見何人。”陳杏娘看了她一陣,麵色方纔垂垂和緩,說道:“不是我多心,你一個冇出閣的年青女人,平常言行須得謹慎,若因些甚麼事壞了名聲,那今後說親可就難了。”傅月明紅著臉點了點頭,又笑道:“母親也是多慮,怎見得人家就是衝著我們來的?父親也是徽州城裡數的著的買賣人,也許人家想同父親做幾樣買賣,藉端來親熱也說不準。”陳杏娘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也有理,那人拿的貼上,寫的就是上拜老爺的。”
行至上房,冬梅正在門上守著,見她到來,趕緊掀了簾子,往裡說道:“大女人來了。”
季秋陽聽聞此言,麵上不動聲色,隻將手中書籍合上,向她淡淡一笑,說道:“不錯,那些脂粉,確是我送與女人的。”
至晚間,傅沐槐自鋪子裡返來,走到上房,聽陳杏娘提及此事,趕緊道:“莫不是你就如許打發人白手歸去了?”陳杏娘責怪道:“莫非我連禮尚來往也不懂了麼?你也忒藐視人了!因你不在家,不好回他帖子,我隻打賞了來人一兩銀子,又封了些盒擔禮品,纔打發他去的。我內心倒是奇特,好端端的,這煥春齋怎會俄然與我們送禮?莫不是你在外頭同他交上了?我倒疑慮月兒同他有些甚麼,幸而不是。”傅沐槐不答反問道:“月兒怎會同他有甚麼相乾?”
陳杏娘吃了茶,那氣才垂垂下去。傅沐槐也不欲複興事端,遂轉了話頭說道:“mm一家再隔幾日就到了,你前兒跟我說人手不敷的事兒,可都措置安妥了?”陳杏娘點了點頭,將先前與傅月明議定之事講了出來,又說道:“現在臨時拚集著,待掉隊有了好的,就替她們返來。小廝就叫天福、天寶兩個疇昔就是了,反正他們一家人丁也有限。”傅沐槐笑道:“你摒擋家事,我自來是放心的。”說畢,兩個吃了盞茶,說些閒話就睡下了。
傅月明聽了這話,心中獵奇,便順手撿起一樣繪著白梅的青瓷盒子,旋開蓋子,卻見是一盒烏黑的勻臉粉,撲鼻一股子的梅花暗香,觀其質地,比前次所見更覺細緻。她便用指甲挑了一些,在手背上勻了,公然更加勻淨,且跟著脂粉推開,那香氣更加悠長,沁民氣脾。她心中喜好,便說嚐嚐,揀了幾支胭脂,兩盒香粉,令桃紅拿帕子包了,坐著同陳杏娘又說了些話,纔回房去。
陳杏娘至此時,心中一塊石頭方纔落地,又不由說道:“這也是件奇事,那人不過是個一介販子,倒成了香餑餑?如何一個個都爭搶著要同他攀親。”傅沐槐說道:“此人是大有來頭的。前兒他為我們家的事著力,我一心想要答報,卻偏冇尋不著個機遇。我內心不安,打發人去刺探,一問之下才知此人委實了不得,我們家那樁事,是他請動了都城的齊尚書出麵,方纔告終。如許的人,既富且貴,又未結婚,這滿城裡家中有女待嫁的,哪個不打些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