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明聞說,先掃了陳秋華一眼,見她麵上含笑,這番話似儘是偶然為之,便微微一笑,向陳杏娘說道:“女兒多謝母親顧恤,目下氣候確是盛暑難當。仁哥兒學業要緊,自是不能停的。但是秋mm自來身子單弱,每日毒日頭底下,朝來暮去的,著了暑氣再落下甚麼病症可怎好?我們同舅母也冇法交代,本是一番美意,反倒落了不是。不如如許,仁哥兒每日還是來讀書,秋mm就在家中靜養,待過了這伏天,再說讀書的事兒,可好?”
想及方纔季秋陽的言談笑語,傅月明又不由麵上滾燙,悄悄責怪道:以往也未曾感覺,他竟這般刁滑!怕是連先前在山陽書院講學,也是為混進傅家而蓄意為之。設這麼大一個套子,卻將統統人都埋在缸底下,吃他算計,當真是可愛!我又為甚麼捨不得他,話說得如許滿,真是可惱可厭的。
傅月明聞說,更是迷惑,隻是在外頭又不好細問,便自袖裡取出幾枚銅錢遞與他,說道:“拿去買果子吃罷,今兒的事兒萬不要同人提及。”抱書嘻笑著接了錢,說道:“女人不說,小的也曉得。莫不是小的瘋了,同人說去?”又問道:“女人有話要小的捎麼?”傅月明說道:“並冇甚麼話。”抱書便將錢袖了,飛也似的跑了。
一時,丫頭端了茶上來,世人吃過,眼看天氣漸晚,陳昭仁兄妹二人便起家告去。陳杏娘叫丫頭給她們拿了兩罐茶葉,給嫂子陳氏送去。
陳杏娘聽她這話有理,正待點頭承諾。那陳秋華倉猝說道:“我倒不怕熱,姐姐卻多慮了,我還是每日過來罷。”傅月明淺笑道:“話不是如許說,前番舅母為著你兄妹二人接連病倒,請大夫抓藥,費錢不說,費了多少工夫。現在你纔好些,還是細心為上,倘或再弄出些甚麼弊端來,就要讓舅母操心。”陳秋華還欲再說,陳杏娘卻張口道:“月兒此言有理,就這麼辦罷。秋華暫不必過來了,待氣候轉涼,我再令人接你去。這大熱的天,他們男人家還罷了,女人那裡經受的起!”
吃過了晚餐,傅月明陪母親在屋裡說了些閒話,又提及姑母一家即將到來,商討了些事情。陳杏娘熬得瞌困上來,傅月明便告彆回房。
走到上房,陳杏娘正同陳昭仁兄妹兩個吃茶閒話。見她到來,陳昭仁並陳秋華起來,與她見過,方纔各自落座。
如此各種事由紛至遝來,她心中亂如麻團,理不出個眉目。這般發了一會兒呆,上房裡的夏荷過來,稱太太請她疇昔。她趕緊將兩枚玉佩都收在了嫁妝裡,起家理了理衣裳,同夏荷去了。
她心中雖是如此作想,卻又喜不自禁,但是轉念忽又想到:我家冇有男人,父親總想替我招贅,母親卻又執意要與官家攀親。看他這兩世的脾氣,似是毫無變動,怕是決意不肯入贅的。貢生的名頭雖是清脆,畢竟隻是一介寒儒。他家中父母早亡,並無家財傍身。雖則不知那煥春齋同他到底有何乾係,但是依著他的昔日的本性,是決計不會作此生存的。隻靠著朝廷的食餼並教書的束脩,他一人的衣食用度是儘夠了,但若說娶妻生子,未免寒薄了些。這門婚事,父親也就罷了,母親倒是千萬不會應允的。倘或他能再進一步,落第落第,那事情自會有所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