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媽聽了這話倒有幾分事理,又想套問她的意義,便蓄意說道:“自是我們就在這兒呆著,能得幾分好處?莫不是我們住在這裡,哥哥就能將這傢俬分與我們不成?”傅薇仙淺笑道:“姑媽夙來都明白,如何今兒犯起胡塗來了?姑媽既在這家裡住著,凡百事情天然就看的更清楚些。再一則,姑媽在這兒住著,天長日久的,家裡出些甚麼事,也能插上幾句,姑媽既是老爺的遠親妹子,旁人能說些甚麼也怎的?漸漸的,天然也就說的上話了。表哥如本年事漸長,還冇個端莊生存,姑媽竟半點也不愁的?”
傅月明自回屋中,想起剛纔之事,甚為氣惱,在閣房裡坐了,悶聲不語。桃紅端了茶上來,她也不吃。桃紅見她神采不快,便說道:“本日表少爺實在是無禮,這表兄妹就是情分好,平常談笑也要有個忌諱。何況並不熟悉?他現在在我們家,吃穿用度都靠著我們,還這般不知檢點,拿那些風言風語諷刺女人。女人就該直告到老爺太太那兒去,不該如許輕饒了他。”傅月明笑道:“我倒是想呢。隻是你看二丫頭跟他眉飛色舞的模樣,就是到了老爺太太跟前,她也斷不會說一句實話。你又是我的丫頭,說出來的言語一定能取信於人。再則,二丫頭的話也不是冇有事理。”
小玉想來想去,竟然雙膝一軟向著傅月明跪了,抬起臉來,雙眼早已犯了紅。隻聽她說道:“女人,不是我不肯說,隻是我的來源委實有些不成告人之處。但是女人今既如許說,我再要瞞著女人,那就孤負了女人的情意。不錯,我前番並冇扯謊,我家確是做香料買賣的。隻不過並非人間平常的販子,而是替宮裡采辦香料的皇商。”
小玉向外頭取香去了,桃紅便打鬥子大將那粗陶香爐拿了下來,用布擦拭了一番,笑道:“連日不消,都落灰了。”因又說道:“女人平日不愛用香,故而隻拿香袋盛了曬乾的桂花隨身掛著,今兒如何倒轉了性子。”傅月明笑了笑,才待張口,小玉已走進屋來,手裡拿著一封黃紙包。
傅薇仙笑道:“這有何難處?太太固然短長,卻有一樣不好,就是到現在都未曾給老爺生下兒子。無後但是大事,如果今後她再同姑媽爭論,姑媽大可指此壓她,諒她也說不出甚麼來。我剋日見老爺待表哥很好,表哥又是個頂頂無能的人,鋪裡的收支來往都摒擋得非常妥當。老爺如果久後無出,這份家業尚不知下落在誰身上。姑媽若肯同我聯手,何愁此事不成?另有一樁功德要奉告姑母呢,再過兩日老爺就要到外頭去換鹽,須得一段光陰才氣返來。家中無人,凡事都少人打理,這機遇姑媽可得掌控住。”
傅月明見她這般,又笑道:“你自來我家,我可未曾將你當作普通的婢仆對待。我的事情,也都同你說,你說的話有理我也都聽了,差未幾姊妹之間也就如許了。就是姑媽一家子過來,我叫綠柳疇昔,也冇打發你去。我待你的情意,你也該看在眼裡。你有甚麼苦處難處,也要直告我說纔是。這等藏頭露尾的,可就見了外了。”
傅月明聽她辭吐甚奇,不由獵奇之心大起,又鬨動昔日那番疑問,見她現在表情甚佳,便想漸漸套問她話語,先問道:“這般說來,倒是我見地有限了。那這香除卻熏衣服,另有些甚麼好處呢?如果冇有,我瞧不消也罷了。”小玉笑道:“香的服從可大著呢,因著香料原也是藥料,各路用處皆有的,故而這香的服從也就極多。如我方纔說的醒腦安神是其一,也有如麝香之類,用了可使女子肌膚津潤的,也有內室裡掃興的,也有催眠的,各種用處不一而足。一時半刻,我也說不全。隻是古往今來,人用這香不知行了多少大事。一一提及,足足能編一部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