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媽那裡聽不出這母女二人的意義,隻陪笑說道:“月兒說的,但是這大夫的話也不成全聽,藥也不能渾吃。如果真有些手腕就罷了,就怕是些耍嘴皮子的拆台,騙錢不說,還耽擱病情。”傅月明笑道:“與愛玉mm診病的宋大夫倒好。”唐姑媽見話頭對路,趕快說道:“那宋大夫倒非常老成,醫術也很高超。”傅月明笑道:“與母親瞧病的,就是這位宋大夫了。”唐姑媽被這話噎的啞口無言,隻得不言語了。
傅月明見他話說的極滿,內心卻並不安寧,傅沐槐就罷了,陳杏孃的苦衷她曉得的甚是貼切。以季秋陽當下的景象,是斷無點頭的事理。她每日除要周旋家中人事,還為此事焦炙不已,冥思苦想卻始終不得個妙法。今既見了季秋陽,便將拿話來相問。
傅月明一聞此言,立時便知母親言下之意,便蓄意笑道:“母親說的是,父親同母親的情分是最好的了,昔日裡母親病時,都是切身在榻前顧問,寢食難安,衣不解帶,定要母親好將起來才罷。如果父親返來,聽聞母親是被氣病下的,還不知要如何樣呢。都是一家子人,紅了臉也欠都雅。如果弄到難見麵,那就更不好了。”說著,便向唐姑媽笑問道:“姑媽且說,我說的是不是?”
傅月明便向陳杏娘說道:“姑媽過來講愛玉mm身子好了很多,我想著既這麼著,不如叫愛玉mm回家去住。也省的姑媽每天兩端跑,繁忙身子。已經自作主張打發小廝套車去了,母親感覺呢?”陳杏娘點頭說道:“你說的非常,就如許辦罷。總在我們家住著,叫你姑媽來回跑動也不是個事,姑太太那邊每日事情也很多的。”唐姑媽至此時,當真是無計可施了,先前已把話說滿了,跳入坑中方纔發覺,這會子隻是有苦說不出,又不好硬賴著不走。本來另有傅薇仙幫襯著一二,現在卻連傅薇仙也失了勢。
一席話畢,又怕傅月明再問些旁的,一時說走了嘴,看四下無人,將她拉在懷裡,低低笑問道:“你說尋不著個可靠之人來商討,那你如何就想到我了呢?”傅月明不防他如此行事,一時粉頰紅透,雖覺羞赧,卻也任他抱了,隻輕聲回道:“你說這話,是來慪我的?我若不覺著你可靠,能同你如許好麼?”嘴裡說著,忽又抬頭望著他的眼睛,臉上正色道:“我今兒同你說瞭然,我但是認準了你的,我的畢生係在你身上。你如果今後生出異心來,那我可同你冇完冇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行起事可冇那很多顧忌!”
唐姑媽也聽過季秋陽的名字,知他是家中請的教書先生。因知是特為陳杏孃的侄兒聘下的,傅月明不過是個由頭罷了,便就腹誹頗多。但是才同傅月明吵嘴了一場,又哪敢再肇事端,隻笑著明知故問道:“月兒這會兒子請先生過來做甚麼?”傅月明正眼也不望她,隻拿口脂在唇上略點了幾下。唐姑媽見她不瞅睬,麵高低不來,雖有些訕訕的,究竟是有了年紀的人,臉皮老厚,又陪笑問道:“剛纔月兒說帖子不好回的,請這先生來,但是為這事兒?如果如此,依著我說,倒是小題大做了。你表哥見在外頭鋪子裡做事,有如許的事,叫他來寫了帖子回了不就是了?他文墨上倒也算通,回個帖子不是難事。何必再請甚麼先生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