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來人,她回屋打扮已畢,外頭方纔傳來動靜,稱上房已開了門。
傅沐槐聽聞,心中暗道:都已私定畢生了,哪談得上甚麼明淨不明淨!昨兒返來雖也聽家人暗裡的言語,我卻隻當是閒話罷了,熟料竟當真如此!
季秋陽想了一回,便說道:“實不相瞞,本年大考之際將近,鄙人預備進京赴考。”傅沐槐聞言,隻微微一怔,隨即大喜道:“正該如此。我觀先生並非池中之物,來日需求蟾宮折桂,金榜落款的!先生出息要緊,我自也不好強留。”言畢,趁著季秋陽低頭吃茶的工夫,向一個小廝低聲叮嚀了幾句,說道:“快去,就對太太說,是我的言語。”
傅沐槐聽了,心覺這倒是個分身其美的體例,踟躇了一陣,當即說道:“先生肯讓步至此,我又有甚麼好說的?隻是我家太太的脾氣,以先生目下的景況,隻怕是不能夠承諾的。”季秋陽深知這傅沐槐夙來害怕妻室,家中的事情,大多服從太太調遣,當即笑道:“員外不必多慮,我也並非本日就要員外點頭。隻是要和員外做個商定,還望員外不要在這段光陰裡,受了旁人的插定。我此番進京,差未幾年底就有動靜。如果我公然不可,員外再做彆的籌算也不遲。”
傅月明想了想,便笑道:“我是個小輩,做甚麼生日呢?冇得叫人嘲笑張狂。那天又是八月十五,百口團聚的好日子,隻怕冇人肯出來。我想著,倒不如今後挪上一日,藉著還林家的席,請上一請,倒還使得。老爺太太覺得如何呢?”
傅沐槐聽了,起家在堂中踱來踱去,不置可否。季秋陽又笑道:“鄙人自知,以鄙人目前的景況,自是攀附不上的。但是如果鄙人此番能夠得中,就是另一番風景了。”傅沐槐這才說道:“先生這話就過了,我自來不以門閥為見的。我倒也很中意先生的品德學問,隻是我家太太眼界倒是有些高了。再一則,我家裡也有些不得與外人道的難處,先生也該清楚。”他這話說得含混,季秋陽倒是心知肚明,傅家冇有子嗣,如果女兒出嫁,這家天然是絕了戶的。上一世的傅沐槐便是是以,才與傅月明招贅。
二人又說了些閒話,季秋陽俄然話鋒一轉,低聲淺笑道:“鄙人本日過來,另有一樁事,想請員外給個話。”傅沐槐非常獵奇,便問道:“甚麼事?”季秋陽先自不語,隻看了周遭一眼。
他來前也想過此節,今見傅沐槐提起,便將事前想好的意義講了出來,又說道:“員外的難處,我天然明白。但是我是不肯入贅的,故而大膽想了這個主張,不知員外覺得如何?”
二人說了一會兒的話,那小廝自背麵端出一方托盤來,其上呈著五十兩銀子。傅沐槐令其捧與季秋陽,季秋陽不解,問道:“員外,這是何意?”傅沐槐笑道:“先生上京,路上盤費所需必然很多。我平日裡聽聞,就是進了京,高低各處辦理,情麵來往,也需銀子使費。先生在我家裡這很多光陰,我們一家與先生添了很多費事。昨日聽小女說,我不在這段光陰,也多虧先生照顧。此乃我一點情意,還望先生不要嫌棄。”
傅月明上前,與父母問安已畢,因看母親梳頭,便自作主張,取了梳子替她梳理。陳杏娘望著鏡裡,女兒立在身後,亭亭玉立,很有幾分大女人的模樣了,不由心中欣喜,一笑說道:“眨眼就是十五了,既是中秋,又是月兒的生辰。月兒本年就滿十四了,倒要好生辦一辦。我的主張,就在咱家的花圃裡擺上幾桌酒,將平日裡同我們來往的親朋請上一請。另有林家那邊,人女人美意請了月兒疇昔做客,也該還了這席纔是。固然身份有彆,但他們不來是他們的,我們儘管請了就是。”傅月明聽了,纔要張口,傅沐槐便介麵說道:“這話有理,人家賞不賞光是一回事,但是我們卻不能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