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華年才走到大門上,蘭芝追了出來,說道:“大夫停停。”顧華年站住,蘭芝走上前來,奉上一封紅封,笑道:“這是二女人一點情意,大夫臨時收著,得女人病好時,必重謝大夫。”顧華年收了紅封,手裡一掂,很有些壓手,便笑道:“歸去同你女人說,叫她放心。”蘭芝應了一聲,顧華年便出門去了。
兩口兒調笑了一陣,傅沐槐吃畢了飯,丫頭上來清算了桌子下去,又倒茶來吃。二人說了一會子話,便一道梳洗歇下了。
傅沐槐是自來不與娘子辯論的,見她如此說,也不再言語,隻低頭用飯。
這般又過了半個時候,傅月明方纔帶著小玉姍姍而來。
當晚,傅沐槐自鋪裡返來,陳杏娘身上利落了很多,親身到廊上接了,替他脫了外袍,便說道:“你吃了酒返來的?今兒有甚麼喪事麼?”傅沐槐滿麵高興道:“不錯,冇想到睿哥兒那孩子,倒是很有些買賣才調,今兒算賬,不過才一月的工夫,就裡裡外外替我多掙了一百多兩銀子出來。那批貨的老曹,往年要壓他一子兒也不可的,睿哥兒也不知如何同他說的,倒把價又下來幾分,卻省了好些本錢。晚夕,我便請鋪子掌櫃並伴計們,在德豐樓吃了一席酒。”陳杏娘不耐煩聽唐家的事兒,便說道:“你吃了酒,可還用飯麼?若要吃,有見成的菜。”
少頃,肩輿停下,一人上來打起轎簾,朗聲道:“請傅女人下轎。”傅月明打眼望去,倒是其中旬仆婦,身上穿錦著緞,非常不俗。
這一日,傅月明隻在上房裡,或陪陳杏娘說話,或去看顧傅薇仙,或盯著熬湯熬藥,一刻也不得閒。那傅薇仙一變態態,在她跟前隻是做小伏低,說話低眉紮眼,柔聲柔氣。傅月明冷眼瞧著,也不戳破。
夜間,她在燈下理妝,小玉辦理明日去白雲庵要穿的衣裳,說道:“今兒這二女人倒是變了性子,跟換了小我似的,再不見昔日那般牙尖嘴利了。”傅月明微微一笑,說道:“她倒憑甚麼再短長呢?田姨娘也出去了,老爺厭了她,太太更不必說了。她再不思自救,就要在那寧馨堂裡關到出嫁了!”小玉又道:“女人在太太跟前說了話,讓接了二女人疇昔,倒不見二女人有甚麼不樂意。”傅月明說道:“她巴不得如此呢,倒有甚麼不樂意。”小玉將衣裳打包,便問道:“女人不怕她同那冬梅勾搭上麼?雖是在太太屋裡,太太的性子,最是草率粗心的。二女人進了那屋子,倒更好往外頭傳信了。”傅月明笑道:“我就是要她往那邊傳信,她同唐睿走的越密切越好,他二人攪得越深,到時候越好一道拔了去,省的再多費手腳。”
顧華年便寫了藥方,傅月明收了。因上房陳杏娘已發開了診金,便也不再給,就招了小廝送他出門。
傅沐槐笑道:“如許大的事,那些管家如何好私行做主的,天然是林公子提的。”陳杏娘當即笑道:“原是如許,我說呢!這林公子,想必是看著我們家月兒的麵子,方纔如此。他對月兒,但是上心的很呢。”傅沐槐點頭道:“我倒感覺這事來的奇特,雖說官久必富,但林家才購置了一間繡坊,聽月兒提及,他家便是因那繡坊收不抵支,纔要尋門路售賣繡品。如果如此,他們又怎會白送個店鋪與我們?”陳杏娘卻說道:“你便是多心,哪有這很多想頭!得好處,收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