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富陰沉著臉緩緩踏入子君齋,下人們紛繁遁藏,蘇氏麵色一白,彆開臉去。在年富峻厲的眼神諦視下,年熙黯然垂首。年富沉聲道,“我讓年祿去赫舍裡府上告訴輕車都尉全滿大人到府一敘。”屋內砸東西的響動驀地一滯。不消半晌,從屋內怏怏走出一名麵龐清秀,髮髻混亂的女子。瞧見院內負手而立的年富,赫舍裡雲英有半晌的遊移,但是心中有所依仗,赫舍裡雲英倔強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必轟動我爹爹!”
望著跌坐院中相擁的二人,年富道,“費事姨娘著人請宮中張太醫過府診治。”蘇氏神采慘白,訥訥點頭,見年富折身要走,孔殷道,“他們二人能走到一起嗎?”年富淡笑,“經此一事,二弟會學會放下。”怔怔望著年富翩然拜彆的背影,蘇氏喃喃,“‘放下’就能萬般安閒嗎?”
方劑敬話未說完,年富道,“江西、浙江、福建三省客民,已置財產並願入籍者,俱編入寧州籍,一體當差。”方劑敬目露敬佩,赧顏道,“部屬竟然健忘大人睿智過人,一目十行,且過目不忘。隻是令部屬始料不及的是——”方劑敬意味深長的目光望向端坐跟前莫測高深的年富身上,他發明他向來都抓不住這個男人俊美表麵下那顆彷彿藏匿在雲遮霧罩中詭譎的心機。
坐在年羹堯的書齋內,目光幽蕭瑟在那塊康熙四十八年禦賜的匾額上,“甘心淡泊,以絕徇弊。始終恪守,做一好官。”年富嗤笑出聲,“做一好官嗎?”就在此時,年祿來報,“輕車都尉全滿大人稱病不起,另囑嫡子勝亥過府相敘,現下人在正堂等待。”年富冷然道,“那就請赫舍裡公子到書房一敘。”年祿領命而出,不一會兒,一名邊幅漂亮,隻在眉宇之間略顯獻媚世故的男人疾步走入書房,見到年富納頭便拜,“赫舍裡勝亥見過年家兄長。”
赫舍裡雲英茫然望著年富,“這統統莫非是我錯了嗎?”年富點頭,“你冇有錯。”赫舍裡雲英淒但是笑,“那是誰錯了?”掌下用力,尖刀透過薄紗,鮮紅色的血汩汩流出。年熙驚呼,“不要——”在場世人齊齊倒吸一口寒氣。年富蹙眉,“誰都冇有錯,隻是這個天下錯了,比起死去的愛惜,你另有機遇。”赫舍裡雲英望向錯愕不決的年熙,癡笑道,“我另有機遇嗎?”年熙訥然無言。等不到年熙的答案,赫舍裡雲英像一朵染血的薔薇花瓣飄落泥塵。年熙衝上前去,將人緊緊擁入懷中。
勝亥受寵若驚般連連點頭,口中稱“是”,年富靠近跟前,語帶雙關道,“勞心勞力的事情還是要少操心為妙,不然引火燒身,難道自顧不暇。”勝亥笑容生硬,抬開端時恰好撞進那雙堪比匕首般冰冷凶惡的眼睛,強作平靜的勝亥結巴道,“勝亥不知——年家兄長此話是甚麼意義?”年富收回目光,淡然道,“十王爺允誐被羈押宗人府一事,既是皇家家事,又是國度大事。非論是家事還是國事,都輪不到一個女人插手!”感遭到年富凜冽的怒意,勝亥垂首伺立一旁,不敢昂首,額頭垂垂排泄精密的汗水。
年富悠然道,“可惜甚麼?”年季戲謔,“可惜了明珠暗投,朱玉蒙塵,尚且稱不上好人,如何當一好官。”年富淡笑點頭,提起茶壺為杯中蓄水,茶水喝到第三遍滋味全無。聽到隔壁配房些微的抽泣之聲,年季感喟,“如此這般,難道過分殘暴。”年富則道,“當斷不竭,反受其亂。自從嫁進我年府的門,她就該曉得終其平生,再無赫舍裡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