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次引經據典換了十餘個名字,都不甚對勁。瞧花眼的朱軾抬開端望向一旁笑意盈盈的年富,“你感覺哪一個更好?”年富笑道,“隻如果朱爺爺賜字,一鳴長大後,定然感覺都好。”一聲“爺爺”父待子直撥出口,喜得朱閣老眼眶泛紅,喜不自勝。朱閣老強自按下眼眶中的潮濕,將石桌上的名字一一收起,“那老夫再細心考慮考慮。”隨後令老管家朱福拿出收藏的禦酒,就著兩三樣小菜,一老一少在這院中紫藤樹下小酌起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朱閣老笑得老奸大奸,“本日過府,不會單單為了問候老夫而來吧?”
隻聽魯姓男人感喟道,“季兄有所不知,康熙初年靜同裡大旱,荒廢種田千頃無人耕耘,我等罹難幸運存活之人辛苦勞作,得天之幸,來年歉收,魯姓一族才得以香火秉承。隻是大災一過,離鄉避禍的原著之民回籍,見那曾經滿目瘡痍,現在阡陌縱橫,稼軒肥饒,便起了謀奪之心。不幸我魯姓一族本遷徙之民,一無地契,二無人脈,隻能眼睜睜將辛苦開墾的良田千頃拱手相讓,淪為耕戶。因無戶籍出身,我魯姓一族子嗣永無插手科考資格,一世人生再無出頭之日!”
年富神情恭敬,“門生記下了。”二老將年富一家送至府門外,張使君度量嬰孩遊移著幾次想開口,年富淡笑,“既然決定了,就去做吧。”獲得年富的首肯,上了馬車的張使君抱著嬰孩又走下了馬車,朝著站在府門外遙遙相送的二老盈盈佩服,“使君率性,私行做主給一鳴想好了學名。”
年富望向麵露絕望之色的年祿道,“回府籌辦一下,本日去朱老先生府上拜見。”年富攜妻負子,叩響朱軾府中大門,老管家朱福欣喜將之引進內院。紫藤樹下,老太太翹首以盼,瞥見張使君懷中睡得苦澀的幼兒,一時竟是愛不釋手。老太太視張使君如親女,聯袂相扶走進屋內,佈道相夫教子之貴重經曆。
朱軾不覺得忤,慈藹道,“為人父母與孩子取名天經地義,你無需慚愧。”一旁老太太亦是倉猝點頭,恐怕使君心生慚愧。張使君螓首,將一張紅色名帖遞於朱軾手中,“夜深露重,請二老先回吧。”
說完竟是泣不成聲。季姓男人蹙眉,“可曾上報官府?”魯姓男人苦笑,“知府劉大人素有彼蒼之名,為我等他鄉之民馳驅繁忙,何如勢單力薄,反招人誣告彈劾,恐怕今後前程儘毀!”季姓男人氣憤擊掌道,“豈有此理!魯氏一族雖為遷徙之民,卻在大旱之年全納朝廷賦稅,開荒拓土,廣牧良田,雖無靜同裡人一紙地契,卻有靜同裡人之實至名歸。魯兄莫擔憂,持續聯名上稟,靜同裡一鄉不管,一縣不管,一州府不管,莫非全部朝廷都冇有管他一管的人嗎?!”此番話擲地有聲令屋內聽壁角的伯叔叔侄二民氣潮彭湃。
直至二老回身府內,張使君才抱著孩子回到馬車上。馬蹄聲清脆,張使君望著懷中睡得苦澀的孩子,又看了眼身邊閉目養神的丈夫,一時候竟像是碰翻了糖罐普通,甜進了內心頭。
翌日朝晨,年富叩響良辰堆棧西側配房的大門,開門的是年父老伯叔。見到年富,伯叔臉上的神情有片呆板滯,隨後欣喜萬狀,跪到在地,口中直呼,“大人信守承諾,請大報酬我寧州二十萬客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