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漸近,年府高低煥然一新,一掃連日來老太太病重帶來的陰霾。這一日淩晨,年富剛籌辦套車去朱軾府上讀書,年祿來報,“少爺,張文莊公子求見。”年富一愣,“在他們徽州大婚之前有見大舅子的風俗?”年祿啞然,抿嘴不敢笑,“張文莊公子還帶了位小公子。”年富端倪微顫,“小公子?”年祿傻樂,“年祿敢以項上人頭包管,那小公子的的確確是小公子,而非女扮男妝的花木蘭。”年富挑眉,“那麼就見見吧。”竹韻齋內,張文莊倚亭瞭望,神情落拓,在他身邊有位年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生得端倪如畫、清秀超脫,皮膚白淨彷彿女子,見年富款款踏入軒內,一雙明朗的目光便獵奇的望著年富。
這邊年富與張文莊聊得符合,那邊坐在軒榭當中的少年張承拿著那把摺扇偷偷掖進壁角,緩緩將摺扇翻開,一股麝墨暗香撲鼻而來,隻見扇麵之上一株並蒂蓮花燦然綻放,瑤瑤亭亭,娟秀清雅,在扇麵右下角落款處,幾束雋竹韌拔矗立,墨跡尚未乾枯。張承雙目閃動,口中低聲喃喃,“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與張使君所送禮品“孔雀東南飛,五裡一盤桓。”遙相照應。張使君以使君花瓣暗點閨名,而年富以滿園的雋竹奉告對方表字,從未見過麵的兩小我心有靈犀一點通,彷彿也預示這段婚姻的天造地設。張承望向年富的目光少了幾分挑釁,多了一絲尊敬與獵奇。
“小弟尚未恭喜大哥得怡親王力薦,平遷戶部侍郎。”年富拱手道賀,能在半年內以新科狀元之資就任兩部侍郎,大清朝建國至今,他張文莊算是獨一份的。張文莊點頭苦笑,“皇上勵精圖治,下旨清查國庫虧空,戶部需求的是苛吏。小小文莊何德何能,這但是獲咎人的差事!”年富瞭然點頭,“此事乃怡親王主持?”張文莊道,“近年怡親王咳疾減輕,力有未逮,雖說是怡親王主持大局,實則是果親王出運營策。”望著張文莊臉上的崇拜之意,年富道,“大哥彷彿很敬佩這位果毅親王。”
年富躬身施禮,“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張文莊嘴角含笑,也不遁藏,深受一禮後,挪揄道,“今番這聲大哥算是白叫了,因為冇有紅包。”張文莊話音剛落,一旁小少年“撲哧”一聲笑了,要不是這少爺嘴唇上有些許絨毛,隻這一笑竟似女子般清麗脫俗。張文莊笑罵,“是你吵著鬨著要來看看將來姐夫,如何這會兒見了倒隻會傻笑了。”少年撅嘴,“是大哥說的好笑!”少年目光清澈直視年富道,“你就是年富,年竹韻?”年富見少年小大人的模樣,不覺好笑,“如果你找不出第二個年竹韻,那想必我就是你要找的阿誰。”
年富幽幽的目光望向窗外柳絛超脫,恍若未見梨枝痛苦糾結的神采,俄然說道,“恐怕會有很長一段時候我不會來這裡了。”梨枝腳下趔趄,神采慘白,倉猝彆開首去,聲音按捺不住的顫抖,“公子大婚後,天然不再便利來梨枝這裡。”年富仍然冇有看到梨枝絕望淒然的神采,自顧自道“老太太百年仙逝,棺木歸故裡金陵,我籌算結廬守孝三年,當是替父儘孝了。”梨枝驀地抬開端見年富神情悲慼凝重,一雙星目彷彿暗沉得比那夜色更加暗淡,迷亂得令人肉痛。梨枝道,“還會返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