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子珩踏進霽顏宮時，蘇妤便在殿門口施了禮，俯身一拜，道了聲：“陛下大安。”

天子打量著她的神采，笑意淡了兩分：“就曉得你心不在焉。”說著，冇等她回話就站起了身，本躊躇著是不是該賠罪的蘇妤也隻好跟著站起來，跟著他一同往外走去。天子隨便道，“歇著吧，吃得那麼少，叮嚀折枝給你備個宵夜。”.

“……”這氛圍太奇特了，一舉一動都讓蘇妤心驚不已，又不便透露甚麼。不住地抬眼去偷瞧天子的神采，但她看天子的時候，天子必然冇在看她。

壓抑肝火斯須，她凜然問身邊的寺人：“父親如何說？”

蘇妤心中一震，很快又是五味雜陳的滋味。他說得是，她目下對內裡一無所知還是拜他所賜。蘇家如何、父親有甚麼籌算，她幾近半點也探聽不到。她就像一隻折了翅的鶯雀，被他鎖在籠子裡，連掙紮的餘地都冇有。

在外人眼裡，天子留她一條命就已經不錯了；而她也清楚一向以來天子對她的討厭，雖不知邇來天子是個甚麼心機，但讓她就這麼和他同席用膳……她不敢冒這個險。

這話從她口中親口道出，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是他一向以來不肯信她、咬定了是她害了那孩子。當年她明顯喊過冤，他卻帶著蘇家的恨和對她的成見半個字也不肯信她、乃至連聽也不肯聽。

蕙息宮，葉景秋聽完宮人的回稟驀地起了怒意。邇來的各種都讓她感覺怒不成遏，一邊是納吉不順的竇綰還是要進宮，雖不是皇後，倒是和她位子齊平的夫人；另一邊，天子到底為甚麼俄然對阿誰棄婦好了，她內心一點底也冇有。因為摸不透天子的心機，她乃至不敢擅動蘇妤了。

不能留她，不管天子是如何的心機也不能留她。相較於有個新皇後入宮，昔日的正妻東山複興隻會更可駭。

蘇妤內心有點說不出的感受。

葉景秋沉默點頭。實在聽聞天子要封竇氏為後時，她就有這個設法。不管蘇妤是否還值得她費工夫，這個曾經的正妻在宮裡老是看著礙眼的。隻不過在得知納吉不順後，她才又動了也許本身仍能為後的心機，乃至於在聽聞竇氏仍要入宮、與本身位份齊平時極其不忿。

她的最後一口藕片送進嘴裡，那雙筷子又往她碗裡送了個酥炸金糕。

這聽似荏弱卻半分不逞強的推拒。有那麼一瞬的晃神，他幾近要思疑麵前這個蘇妤是不是在他身後哭得撕心裂肺、然後一死了之的蘇妤。

“……”蘇妤頜首，“是。”

“夫人……”寺人沉吟了一番，低聲勸道，“依臣看，您還是得聽葉大人的。不過……大人說讓您忍著竇氏，可冇說忍著蘇氏，您無妨……”寺人略一停頓，續言道，“就先和竇氏示個好，把那礙眼的先除了再說？”

蘇妤輕一抬視線，卻又很快放下。並冇有落座，而是帶著按捺著這些日子以來的迷惑不解肅容悄悄道：“陛下，臣妾已形同棄婦。”

那寺人應了一聲“是”，葉景秋笑意愈濃了：“本宮倒要看看，如是那棄婦敢對這本來的新皇後不敬，陛下會讓她如何死。”

現在，他情願信她了，她卻再不肯信他，寧肯親口認下當年的罪名。

但既然父親要她忍，就隻好忍了。趁著不能與竇氏為敵的時候先與她一起除了蘇氏也好，特彆……現在天子對蘇氏的態度還莫名其妙地竄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