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福毓放了書,細細看著這屋子裡的豪華氣象,統統都那般熟諳,身後是刻鳳雕花的楠木大床,床上掛著真絲金線繡吉利鳥的錦帳,床頭床尾邊上擺著兩支紅木高腳凳,凳子上各放了一支白底藍花的青釉大花瓶,花瓶裡插了幾支牡丹假花,透過屏風,外頭擺著是一籌措漢床,不大,上頭擺了一隻雕花鑲金小桌,桌上未擺些甚麼,隻是放了一本書在上頭,她一醒來,見到的便是十二歲那年在國安寺祈福住的禪院。
她堂堂一個安國公的嫡女,今後即便不嫁進皇家,那也是與京中勳貴議親,鄭福柔不但不勸她不要傾慕顧懷城,倒是一再對她講那些才子才子的故事,一再地誇顧懷城如何的好,還勸說她嫁給顧懷慎。
女人的脾氣古怪,但是也從未對二女人示好過,本日是如何了?那西洋蔘但是二老爺從西域帶返來的,一共三盒,給了老太爺老夫人各一盒,餘下的一盒給了女人,女人現在要將這西洋蔘送給二女人?
青陵偷偷打量著自家女人,女人自小同二女人分歧,這是府裡高低都曉得的,那二女人雖是個姨娘生的,但是這姨娘又是老太太的侄女,以是相較其他庶子庶女多得了老太太幾分喜好,老太太雖是心疼女人,但是女人性子過分嬌縱,而二女人性子溫婉一些,以是心中便拿兩位女人做起了比較來。女人打小便是被族裡長輩捧著長大的,那裡受得了這幾分氣?便經常尋二女人和姨孃的錯處,即便是二女人待女人非常暖和,但是女人還是和二女人非常合不來,也不該說和二女人合不來,女人是和府裡統統的女人都合不來。
盤點好東西後,青佩將東西列了票據送到女人那兒讓女人過目,看過以後,東西便可入庫了。
那羅漢床靠著雕花鏤空的檀木窗子,福毓怕熱,以是不肯靠近那邊,叫幾個小丫環搬了美人榻,將前麵置放著屏風,在裡頭她也時不時翻一番書來瞧。
“父親這會子是在煙雲閣?”
鄭福毓瞧了瞧那西瓜,她不喜那股子酸味,便說道:“你們也辛苦了,這西瓜你們便拿下去分了。”
“是呢。”青陵低著頭答覆。
“禮我是送了,喜不喜我倒是不管了。”福毓嘲笑,二姐巴不得她和她撕破臉,她偏不要,她和二姐姐妹情深,如何會撕破臉呢?
“是,方纔青陵還將西洋蔘送去煙雲閣了。”青佩照實答道。
“女人,歇會罷,謹慎傷了眼。”大丫環青陵見女人懶懶地躺在美人榻上翻書,便勸道。
那丫環是鄭福毓身邊服侍的二等丫環,服侍了鄭福毓多年,自是曉得女人的脾氣,便曉得女人不喜這般吃,趕緊跪了謝,將這酸梅西瓜拿去外頭同其彆人分了吃。
“女人,這是拿冰鎮酸梅湯澆過的西瓜,您嚐嚐。”一穿戴翠色衣衫的丫環捧著一盤西瓜到那側躺在美人榻的女人身邊。
女人穿戴一件海棠色金絲起邊兒繡雲錦的罩衫,下頭同是海棠色的湘裙,湘裙上用金線挑了幾隻胡蝶栩栩如生,腰間束著深紅色的腰帶,腰帶正中心鑲著一顆紅寶石,這一身穿在少女的身上不顯俗氣,倒是多了幾分貴氣來。此時女人正靠著榻上堆高的真絲迎枕翻書。
“國公爺一回京便被召進宮了。”青陵一五一十地答道,這些都是平常女人不會問及的事,不知女人本日如何就問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