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她為後這事,傅辛隻在四下無人時,承諾過她。流珠聽得傅從嘉之言,不由皺眉道:“太後之語,你是如何聽來的?”
說罷,流珠由這婢子攙扶著,款款移步,往那僻靜無人處走了疇昔。果不其然,才分花拂柳,入得假山石後,便見一人回過身來,瞧那明朗俊美的模樣,恰是傅從嘉無誤。
宋朝宮城以內,也另辟有一處園子,名呼農本園,以備官家扶犁親耕,彰顯以農為本之綱領,說白了,便是做做模樣,逛逛流程。按理來講,往年皆是傅辛親身下田,領著諸位成年皇子一同耕作,隻是本年的景況倒是分歧。
仲春三日,冬未去,春未臨。
流珠但感覺嗓子非常乾澀,緩緩說道:“天然是不好。她要求魯元,為了留在汴京,甘心自毀麵貌,穿破衣爛衫,吃糠咽菜,寄人籬下,替人做工。兒平常著人佈施她,多給她些銀兩,她也推委著不肯要。”
眼下賤珠手裡把玩著紅棗兒,挺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端方坐於四方扶手椅上,半垂著眼兒,非常慵懶,閒閒地瞧著在地步裡耕耘的幾位皇子。傅辛先前倒也陪她坐了一會兒,隻是他到底是精力不濟,又感覺外間北風凜冽,因此冇坐了多久,便由關小郎扶著,到裡間安息去了。
傅從嘉勾了勾唇,隨即正了正神采,這才平聲說道:“為的恰是你我二人弑君竊國之事。”他眉頭微蹙,眸光沉晦,抬高聲音道:“二孃,我問你,皇後當真是死了?未曾作偽?”
傅辛身子的不適,愈發短長,走路都已有些勉強,平常出門,皆是乘輦坐轎,因此本年的扶犁親耕,便由皇子代行。而傅辛所挑的代己親耕之人,恰是傅從謙。
兩指倉促展了信,流珠瞧著那熟諳又陌生的筆跡,不由得淚盈於睫,又是恨不得從速讀完,從速複書,又是捨不得讀完,恐怕讀完了,又要等上幾個月才氣見到下一封信箋。幾個月後,誰曉得她身在那邊,是死是活呢?
傅從嘉聞言,倒是毫無憐憫之色,隻嗤笑一聲,隨即道:“她景況如此之慘,合該讓高儀看一看,再將重新到尾的故事,都與高儀說一說,令這驕貴的小娘子擦擦眼睛,瞧清楚。大奸似忠,大偽似真,她也是時候明白一下這八個字了。”
傅從嘉遽然冷下臉來,凝聲道:“二孃久居宮中,與世隔斷,怕是不曉得官家已然起了狐疑,便連關小郎都冇法插手他的炊事,隻得每日抹些那毒粉,往官家身上擦去,卻也不敢擦得過量,恐怕泄漏了端倪。自打官家嚴加把守炊事以後,身子上的不適,多少有些和緩,這令得他幾近鑒定是有人下毒。平凡人等,誰也近不了他的身。”
便好似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普通,流珠看過這些不鹹不淡的話兒,很有些絕望,便連複書的興趣也生不出來――她確切是心抱恨氣的。疇前魯元在時,她不敢透露心頭這番怨氣,而現在魯元不在了,也冇人看顧著她,這股怨氣,便也不必瞞著人了。
流珠麵上微微變色,削蔥根般的十指緊緊絞動手中巾帕,半晌以後,她歎了口氣,終是坦白道:“阮宜愛確切乃是假死脫身。”
傅從嘉低聲道:“你不必擔憂了。隻這一條路可走,便非走不成了。我與高儀也算是一同長成,她的性子,我拿捏得住。”言至於此,他微微勾唇,抬眼看向流珠,道:“便是公然事發,也不會將二孃抖落出來。你儘管安安生生的,當你的貴妃,及那今後的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