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蕭奈值班之時,竟是於瓦肆前又偶遇那古怪老頭兒。那白叟聞聽蕭奈之言,微微一笑,道:“你家娘子,乃是異世之人,誤入其間,雖不知是緣是劫,可我卻知她是一心想要歸去的,隻是苦於無計可施。我可巧曉得令破鏡重圓之法,隻是你需得想清楚了,如果你不說這體例,她便是你可白首終老的妻,我如果說了,她隻怕便要拜彆,你麼,便又是孤家寡人一個了。而她如果曉得了體例,三日以內,必須做出定奪——如果走,便永久地走了,如果留,便再也回不去了。這是留駐寶鑒的端方。”
傅辛看在眼中,倒是輕笑了一聲,大手撫著高儀後背,寬聲道:“莫急莫急,自會替小娘子做主。”頓了頓,見高儀總算是嚥了下去,他又道:“隻是姚銑此人,看似溫吞,內裡卻非常剛強。教他竄改情意,實是難堪,爹爹便是天子,也不能這般逼迫臣子。先前你姑姑,魯元公主,同那龐信,就過不到一塊兒去,和離以後,兩人都還過得不錯。你年紀尚輕,又有爹爹照拂,和離以後,必能再尋一樁完竣婚事。”
流珠端坐在軟榻之上,待到地上的男人不再抽搐,便命折返的關小郎及周八寶父子二人合力,將這位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抬到了軟榻之上。流珠坐在他的身側,緩緩垂眸,持著再潔淨不過的絹帕,在他麵上悄悄擦拂。
流珠抬目睹得那張豪氣的臉,心上乍安,蕭奈一對上她那雙眼兒,不必她多言,立時便瞭然了後果結果。他並不避嫌,立即將流珠打橫抱起,隨即謹慎下了車輦,將流珠送入了蔡氏散館的後院來。
她太清楚不過,如果她此時發作,傅辛必會完整鑒定——那鏡子裡,定然藏了甚麼不成告人的奧妙。她不得不輕描淡寫地,麵對她的滿心絕望。
傅辛被她這鋒利嗓子擾得極其煩躁,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得短長。他安穩聲氣,又反手握住高儀的手臂,非常倦怠隧道:“實是你硬闖出去,實在冒昧。你幾次三番鬨得爹爹,當著群臣的麵,下不來台,前些日子好不輕易同那姚銑又恩愛如初了,怎地俄然又成了這副模樣?你儘管說出來,朕和貴妃,必會為你做主。”
仆侍給高儀擺了粥上來,又添了兩道小菜。高儀狼吞虎嚥地吃著,忽地又放聲大哭起來,白生生的糕點堵得滿嘴都是,流珠見狀,趕緊欲要去拍她後背,卻被高儀一筷子打到了手上,生生抽出兩道紅印來,疼得流珠趕緊收回擊來。
傅從嘉緩緩勾唇,惹得流珠不由驀地恍忽起來,一時候竟分不清麵前這呼作官家的男人,到底是哪一名官家。她怔忡地凝睇著他,便聽得傅從嘉低低說道:“得不到手,天然惦記。獲得了手,天然不肯分神了。”
流珠見傅辛依言而行,去拿巾帕,不由得稍稍安下心來。她將手按在心上,深呼吸了那麼兩下,比及心悸稍緩,見傅辛已回了身邊,便接過帕子,一麵掩口,一麵含糊著柔聲說道:“近些日子,時不時便要嘔上幾次。這身懷六甲,到底不是個輕鬆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