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居士一詞,本來隻是稱呼信佛慕道之名流,及那隱居不仕的雅客的,但是眼下這個宋朝,大家一愛博戲,二愛風雅,以是居士這個名頭,也算爛了。流珠就曉得,從阮鐮、阮大、阮二,到傅辛,全都有個居士的名號。現在一個鬥雞的農夫也是居士了,實在怪誕。
徐道正冷哼一聲,不悅道:“老邁這是鬼迷心竅了。二孃你有所不知,他先前為了買這雞,把傻大姐賣入了府尹府為婢,做了燒火丫頭。現在老邁也是居士了,那府尹府上的潘三郎也是個愛鬥雞的,也不知安了甚麼心,把傻大姐調到了身邊做女使。老邁也未幾深思深思,隻顧著為那倆小錢兒歡暢,依我看,還是早早贖回女兒的好。”
她才站起來,徐子期也跟著利落起家,沉聲道:“我跟著二孃去罷。這哪家和我們乾係好,我也該清楚纔是,便趁著過年理上一理,今後也好和這些家多多靠近。”
旋掃苔莓一逕香(三)
劉端端這心上一沉,微微咬唇,再不敢抬眼直視她,口中趕緊弱宣稱是。喻盼兒內心頭利落了很多,笑著撫著她的手,內心頭深思起了她那親弟弟的事兒來。
流珠賞識了好一會兒這當代的拜年賀卡,又遞給中間的徐子期、徐道正等人傳著看,並笑著問道:“比男是誰?”
國公府上趕著往魏尚書家中送的禮,皆被人家扔出了府門外,一點情麵都不顧,將馮氏氣得是火冒三丈。比及開宴之時,抬眼再看看這三個兒媳——奪目奸刁的商戶女榮十八娘,滿腹心機的式微孤女喻盼兒,彆的另有個珠胎暗結,豔名在外的劉端端,馮氏直感覺一樁快意事兒也冇有,惱火得不可,實乃氣損六葉連肝肺,恨至三毛七孔心。
母子兩人拿了福袋,正欲回身回屋,忽地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有力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個明朗帶笑,又好似有幾分販子痞氣的聲音——
餃子下鍋以後,便是小輩叩首,長輩給紅包的時候。難堪的事兒又來了,流珠坐在堂中,握動手中紅包,直直地看著徐子期,徐子期反倒一派安然,掀起衣襬,跪了下來,沉聲道:“子期給二孃拜年了。惟望來歲國泰民安,而後兵戈倒載,藏弓息鼓,再無戰事,子期也幸虧家中親侍孃親,教誨弟妹。更願二孃財路廣進,長樂永康。”
接著是徐瑞安,說了好一通吉利話,又趕緊補上一句,說全都是本身想的,不是彆人教的,他那副肉呼呼的小模樣逗得流珠一笑,趕緊給了紅包。及至徐快意時,這小女人卻彆出機杼,效仿時下那些有身份的人,拿梅花小箋做了名帖,上邊寫著敬賀正旦如此,落款是“比男”二字。
盼兒如何深思,端端如何傷懷,這些都臨時不提,卻說這日一過,便是大年三十。這個年過得,對於國公夫人馮氏來講,實在是滿心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