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阮宜愛的話,傅辛想起崔坦教本身多少算術時的模樣,不由低低笑了。崔坦也是個有脾氣的,傅辛有道題目死活解不對,崔坦講了兩回也冇講通,他乾脆甩手不教了。但是這傢夥,也是個冇骨氣的,他不會為了一餐一飯而求傅辛,但卻為了建個甚麼觀察天象的儀器而撒潑打滾,苦苦求了傅辛半天,直把逗得傅辛發笑。
傅辛這才緩緩昂首,一笑,沉聲道:“子期方纔所說,朕聞聲了。禁衛軍中,有很多世家子隻掛個閒職,領著俸祿,卻不來當值。當年朕方纔繼天立極之時,令人清理了一次,隻是當時候管束甚多,不好徹查,現在狀況雖好了些,卻還是有那屍利素餐的混賬傢夥。這個差事,子期,你敢不敢做?”
流珠微微蹙眉,而傅辛則應道:“薛微之又那裡好了?”
微微起家,他凝睇著小鹿般張著水靈眸子的阮宜愛,柔聲道:“愛愛不是說要給朕親身下廚嗎?朕但是一向惦記取這頓飯呢。”
流珠心上一緊,趕緊起家,道:“兒也去幫手罷。姐姐一小我,那裡忙得過來?”
流珠微微一笑,起家從案下爬出之時,冒充假裝不謹慎,轟然一聲,將龍案掀翻。傅辛眉頭一皺,便見硯台翻到,摺子散落,墨汁蜿蜒而流,繪出大片大片的玄色,他目光微沉,閒閒地笑道:“現在也會撒潑了,真是可貴。”
“不謹慎,也得挨罰。”傅辛笑意突然消逝,麵色陰沉,對著門口處拿著拂塵的關小郎道:“關九,拿先前南夷奉上的玉快意來,要最粗的一柄,另有健壯的繩索和長柄的馬鞭。”
少年低著頭,唇角微翹,但笑不語。
流珠曉得這話的意義。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便是說,天子想做甚麼,隻需求百姓曉得他要做甚麼,不消讓百姓曉得為甚麼要做。說白了,就是幾千年來統治者屢試不爽的愚民之策。老百姓你聽著便是,跟著做便是,聖意如何,那裡是你能推斷的?
崔坦家貧,老邁未娶,雖說因為傅辛科考鼎新的原因而趕了大運,成了三鼎甲之一,但是他不擅為人處世,滿心滿懷都撲在他的古怪學問上。傅辛感覺他別緻風趣,但對他並不委以重擔,隻讓他擔了個閒職,是以這崔坦,現在還是是窮得不可。
流珠目露恨意,卻見關小郎陪著笑,戰戰兢兢隧道:“官家,這……這時候實在是緊。浣花小苑的宮婢起初便在門前候著了。”
傅辛定定地看了眼阮流珠,側倚在軟榻之上,順手從阮宜愛那兒接過了一本,倉促翻閱,但聽得阮宜愛興趣極高隧道:“奴奴雖還冇看完,不,該說是還冇聽完。但依奴奴看,定然是薛微之的冊子賣的最好。”
傅辛隨便道:“哦?這是為何?”
想他傅辛,之前做皇子的時候,也受過很多人非難,他忍了過來,暗中冬眠,終成大事。他也教過她,想謀大事,必得緩緩圖之。她雖眼下看不見甚麼轉圜之機,但她堅信,她是有前程的。
言罷以後,傅從嘉點頭稱是,目光卻在龍案下暴露的一片衣角微微一頓。他站的角度很偏,這裙角,估計也隻要他能看著。
關小郎想了想,考慮著笑道:“回稟二孃,先帝時出海的那位殿下,剋日托人給官家送來了珍奇玩意,這便是此中之一。此物名喚福/壽膏,亦稱阿芙蓉膏,乃是忘憂靈藥,比之五石散,奇效尤甚。這玩意兒雖說也和五石散一樣,有那麼一點小癮,但也是不打緊的。官家不喜此物,便說帶給皇後品賞。早上已給皇後處供了一盒,皇後試過以後,精力極好,官家便讓奴再送幾盒。殿下說了,待他回京之時,能帶返來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