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臣子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傅辛微微勾唇，褪了靴子，將隻著白襪的腳死死壓在了流珠肩頸處。阮流珠緊緊咬牙，但感覺腦袋上的這桌子，便如同那壓在她頭頂上，令她死死喘不過來氣的封建皇權普通，而傅辛踩著她肩膀的這該死的腳，活似運氣當頭踹來，卻偏不將她踹死，隻吊著她，讓她滿懷希冀地望著龍案外那一點兒亮光，卻又將她強力壓抑，予她各式熱誠。

這件事情，流珠也曾傳聞，是憐憐給她講的呢。她凝睇著阮宜愛，溫聲道：“兒也曉得這事。傳聞博戲攤子上也設結局，賭誰的冊子賣的最好呢。”

他說的滾滾不斷，對於傅辛來講，卻隻是小兒之語。雖有些意義，可實在天真。傅辛隻低笑著道：“你的叔伯們，腿都要站麻了，你倒好，還不斷嘴。你們這兩個混賬小子，歸去各寫一篇文章，將你們所要說的，寫個明顯白白，他日呈上來，朕也會讓朝臣傳閱。”

對於阮宜愛，流珠對她並冇有多深豪情，說姐妹情深，那實在是大笑話。但她受過她的恩典，她不能忘。她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阮宜愛染上毒癮呢？

流珠微淺笑著，緩緩抬眼。她的睫羽稠密纖長，一雙眼兒冷中帶媚，瞳孔微微發著褐色，此時現在，就著燈燭映照，半隱在暗淡當中，更似傅辛數年前遇著的那隻雪中白狐了。傅辛說話間隙，悄悄低頭去看，饒是向來還算便宜的他，也不由一時候被迷住心神，視野停滯了半晌。

她雖如許說，可按著阮流珠的脾氣，她並不是一個能甚麼都不顧、全然拋開的人。她要皮要臉，心有牽絆，這是她的長處，也是她的缺點，傅辛也清楚得很。現在見她擺出一副紙老虎的霸道姿勢，官家隻感覺好笑，心上發癢，這欺負她的心機，便愈強了幾分。

“那又如何？”傅辛隻笑著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家裡也好，這浣花小苑也好，都是朕的處所，那裡都是一樣。”

關小郎想了想，考慮著笑道：“回稟二孃，先帝時出海的那位殿下，剋日托人給官家送來了珍奇玩意，這便是此中之一。此物名喚福/壽膏，亦稱阿芙蓉膏，乃是忘憂靈藥，比之五石散，奇效尤甚。這玩意兒雖說也和五石散一樣，有那麼一點小癮，但也是不打緊的。官家不喜此物，便說帶給皇後品賞。早上已給皇後處供了一盒，皇後試過以後，精力極好，官家便讓奴再送幾盒。殿下說了，待他回京之時，能帶返來更多呢。”

崔坦家貧，老邁未娶，雖說因為傅辛科考鼎新的原因而趕了大運，成了三鼎甲之一，但是他不擅為人處世，滿心滿懷都撲在他的古怪學問上。傅辛感覺他別緻風趣，但對他並不委以重擔，隻讓他擔了個閒職，是以這崔坦，現在還是是窮得不可。

流珠也聽過憐憐談笑崔坦那書。那書名喚做《齊達雜談》，底子就是數學方麵的利用題，機器製造方麵的構思等的雜糅，若非湊了這三鼎甲比較的熱烈，隻怕是一本也賣不出去。

那是一個櫃子。自緊閉的櫃門底下，能夠瞥見外泄的一處衣角。

流珠目露恨意，卻見關小郎陪著笑，戰戰兢兢隧道：“官家，這……這時候實在是緊。浣花小苑的宮婢起初便在門前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