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散館跟前,親眷再不能跟從,隻各家小郎君單獨入內赴考。流珠對著一雙後代殷殷交代了一番,笑著送他們背身而去。諸家小兒內裡,夾了這麼個梳著雙丫髻,穿戴青絲裙的小娘子,倒是非常顯眼,令得內裡的人都指指導點,群情紛繁。
車輦行至散館不遠處時,這車,便如何也不能往內裡再進一分了。不得已,徐子期掀了車簾,先行下車,隨即又護著流珠及快意、瑞安下來。車架甚高,流珠下來的時候略有一絲冇站穩妥,下認識扶了徐子期肩膀一把,男人不動聲色,隻悄悄掠了她一眼。被他那眼神一掃,流珠如若觸了電普通,吃緊倉促地收回了手。
她擱了票據,把眼望向麵前那漂亮清冷的徐大郎。徐子期此次卻也不辯駁那伴計,待打發了那人後,這才溫聲道:“二孃不必多想,也毋需氣惱。不過是個小跑堂的,與他多言甚。”
流珠隻點著頭,心想這傢夥的勝負心也實在是強。徐子期自是看出她興趣不高,隻是一笑,不再言語。
流珠聞言,難堪至極,暗自羞惱道:除了春秋差未幾外,她和徐子期看上去也不如何班配吧,如何一和他上街,彆人便感覺是小伉儷?這可真是不說話也難堪,回嘴的話,對方也定會在內心頭擺起八卦陣,胡亂深思。
少頃過後,場子裡的世人愈發等候,而擺設則緩緩下台,說是二位力士已經籌辦安妥。他唸了一番社條,參神過後,兩位便出了場來,均是隻著水褲兒,赤著上身。流珠這一看,下認識想移開目光,可最後想了想,又一派安然地撫玩了起來。
徐子期暗自勾唇,又見麵前人如潮湧,比肩疊踵,曉得的清楚是爹孃仆侍送了小郎君來招考,那不明不白的,多數還覺得是趕甚麼集市呢。他並不擔憂徐瑞安,但見徐快意個子矮小,穿戴一襲小青裙子,立在人堆裡頭,彷彿是那鬱鬱蒼蒼的竹林裡頭,一顆剛冒出頭的雨後新筍,煞是不幸敬愛,心上不由微動,便凝聲道:“快意如果走不動,大哥兒來抱你走罷。”
徐子期了悟,輕笑著搖了點頭。幾人持續前行,流珠特長護著快意的腦袋,唯恐她被擠著,倉猝間抬眼時,忽地瞥見阮二郎也立在人群間,滿麵不耐。她視野略一逡巡,又見阮二身側站著位麵色模糊有些焦炙的小娘子。那小娘子做的是婦人打扮,麵孔卻甚是年青,懷裡還緊緊拉著個小兒的手。
但是就是此時,魯元藉著醉意一笑,朗聲道:“嘖,看蕭捕頭和撞到山打,冇意義得很。八哥倒是不曉得,這堂子裡另有位高朋呢――”她遙遙一指,眉眼微眯,“那位徐小將軍,在我那宴上鬨了一出,不知惹了多少小娘子芳心暗許。我對他倒是恨得緊,誰讓他掃了我的興呢?既然八哥要經驗蕭捕頭,我也要經驗經驗獲咎我的人。”
這汴京子民尤好消遣,城中多的是無所事事的繁華閒人,袖子裡都是錢,愁的是冇地兒花。而後這瓦肆愈來愈多,可算給了這幫攏袖之民一個縱情玩樂的好處所。嘌唱、傀儡戲、舞旋、雜技、說混話……實在是種類繁多,數也數不清。
瓦肆有大小之分,亦有好賴之彆。徐子期自打上了任後,雖說因風格冷厲之故,得了個“徐鐵凜”的諢名,但他也曉得,單靠狠絕手腕,也難以收伏民氣,不當值的時候天然也會跟著部屬同僚應酬一番。推杯交盞間,酒意上湧,人自會卸了心防,再見他一派清含笑意,不似平常那般很有隔閡,甚麼混話兒也都能說得,這友情也跟著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