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心上一震，麵上卻狀似安靜地一笑。傅辛彷彿非常歡暢地笑了兩聲，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大手又風俗性地伸到錦被底下，撫著她的小腹，帶著笑意低低說道：“那困鎖在籠子裡的芙蓉鳥兒，飛得再高，撲棱得再短長，也撬不開鎖兒。珠兒的手腕，到底比不得朕這個養鳥的。朕這一回便讓二孃看一看，朕是如何害人的，定要讓二孃徹完整底地佩服。”

男人赤著上身，手裡閒閒拿著書冊，聽罷她所說之言後，暫擱下書卷，隨即回過甚來，定定地瞧了流珠一會兒，沉聲笑曰：“阿誰嵇庭，是你安插/出來的？他因著馮氏，家內裡死了三口，複仇心切，又與阮鐮走得極近，倒不若從他動手，排一出好戲，也讓二孃如一回意。”

兩人說著打趣話兒，偎在一起，魯元又給她指起了堂中的幾位小娘子，一個個先容道：

清源蔡氏、洛河姚氏、若德袁氏，這是現在最為顯赫的三支世族。比方那蔡氏散館的先生蔡典，實在便是清源蔡氏的旁係出身。他若果然是個完完整全的平頭墨客，便是滿腹才學，那些富朱紫家的後輩約半也不會把自家小郎君送到蔡氏散館裡頭。

魯元側眸看她，眯起誘人的鳳眼，挑眉笑道：“這點兒小事，你也用得著求兒？瑞安染上天花時，徐小將軍為了給他拿藥，但是在我那小鋪子裡鬨了一通，讓那兒的掌櫃伴計都怕了他，那伴計可說了，夜裡頭做惡夢老夢見徐小將軍拿著刀要砍過來。打那以後，我便交代過了，隻如果你阮二孃家裡來拿藥，想拿甚，就拿罷，不必再知會我了。”

內裡又悠悠盪盪地飄起了小雪，流珠對著魯元笑了笑，與她吃了幾盞酒，和緩了些身子。她夙來與魯元靠近，將她當作閨中好友，此時便倚在她身邊，攬了她胳膊，溫聲道：“兒此次來，又要費事公主一樁事兒。公主也是曉得的，瑞安之前犯過天花，麵上留了些麻子，這倒還是小事兒，實在是他現在動不動就生些不打緊的小病，要麼就是咳嗽，嗓子痛，要麼就是腸胃不適，消化不良，叫兒憂心。兒找大夫拿了方劑，想到公主的藥鋪子裡拿些藥，不知可行得通？”

魯元笑意微收，微微蹙眉，道：“也算是我做件功德罷。我先前在宴上聽了些傳聞，說從謙看著是位謙謙君子，辦事溫雅，可私底下卻頗喜好虐玩婢子。雖不知真假，可約莫不是空穴來風，不然那幫人，千萬不敢瞎扯的。”

流珠心上一暗，但麵上卻抿著紅唇，柔聲笑道：“徐小將軍但是個很有主張的，先前也和他提過婚事，他不要兒替他做主。公主約莫也曉得他那副模樣，煞人得很，兒可不敢為他操心。”

流珠倏然收回目光，魯元則笑道：“隻是他便是看上人家，最後也是他爹來點頭決定。這小子也是個不知禮數的，不似從謙，說不讓來，那就真不來，他倒好，偷偷溜了過來。”

流珠細細考慮著，待到兩日以後，逢得傅辛召她入宮，她便將探聽來的馮氏案子，挑了幾樁罪惡相對較重的，向歡功德後，閒散地倚在榻邊的傅辛說了個明白。

魯元樂了，低聲道：“你回身看看，那偏僻處，屏風前麵，探出的腦袋是哪一名？”

流珠雖感覺他分外可悲不幸，但思起彼時被馮涼卿誘騙時的模樣，也感覺有些解氣。她也不再感慨此時，但緩緩一笑，溫聲道：“她的鋪子，兒確切想買，但也不能這般冒冒然地買。你且去探聽清楚了，共有幾間鋪子要買，在哪條街哪道巷，疇前做的哪般買賣，是盈了還是虧了，另有誰成心要買，一樣樣記下來，屆時呈上來給兒看一看。記著了，要用兒教你的列表格的體例，如許清楚整齊，一眼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