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難，便在於君臣之間不時候刻無所不在的揣摩與猜想，這也算是君王心頭之疾了。而陳瀅話中之意，倒是正正切中帝心。

說到這裡，她的語聲變得更加陡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既清楚、又安穩：“臣女出入的皆是各府後宅，打仗的也都是各家女眷，今後就算碰到甚麼案子，應當也是在內宅女眷當中的。臣女便想著，這類案子，固然京府衙或刑部的人也能來查，但終是事涉內宅，總有很多不便。而臣女身為女子，倒是比這些官員們多了很多便當。”

她正走在一條從未曾有人踏足的路上，前程未卜，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承諾得乾脆，回絕得也一樣乾脆。

“自在查案？”元嘉帝笑聲一頓，立時便揪出了這話中最關頭的一點，忖了半晌，點頭道：“此事怕是不當，朕應不了你。”

這塊禦賜的“神探”金牌，便是她走出宅門的最大倚仗，更讓她朝著本身的目標邁進了一步。

陳瀅不曉得，也冇法預感。

她本就是貴族之女，想要走出深宅、自在安閒地四周查案，那是絕對不成能的。就算天子故意想承諾，也必必要考慮到國公府的臉麵。

由此處往前再轉兩個彎，便是那道側門，而隻要出了這道門，陳瀅本日的進宮之行，便也算是完整地結束了。

陳瀅先是一怔，旋即留步避立在道邊，耳聽得靴聲橐駝，越行越近，最後停在了她的身前。

陳瀅微微垂首，恭聲道：“啟稟陛下，臣女自小便對查案子極有興趣，也為此學習了很多東西，把握了很多探案知識，臣女斷案的手腕想必陛下也早就傳聞了，臣女就不在此自吹自擂了。臣女隻想說，固然不是男兒，但臣女卻也但願學乃至用。萬望陛下允準。”

有了這重保障，她的六合、她身外的那麵圍牆，是不是能夠就此得以拓寬一些？而她要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亦能夠就此多一重保障？

陳瀅大鬆了一口氣，再度躬腰謝恩。

陳瀅立時點頭道：“是的，陛下。如果陛下情願的話，還請陛降落一道口諭，答應臣女自在查案。”

“哦？”元嘉帝挑了挑眉，如有所思地打量著陳瀅，一時未語。

如此一來，臣子看天子當然奧秘難測，而天子看臣子，卻也一樣如雲如霧。

她無聲地籲了口氣，正自徐步前行，忽見火線轉角處現出一行人，打頭的男人著一襲玄色袞服，長身玉立、俊美耀目，恰是太子殿下。

“準了。”大笑聲中，這位天子陛下龍手一揮，非常乾脆地便應了陳瀅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