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表示許氏往各房安插人手之事。

“提腳賣了？”被許氏一席話給驚住了的沈氏，此時終究開了口，麵上模糊又聚起了怒意，立著一雙柳眉道：“我們三房再不濟，也向來隻要往家買人的，何時往外頭賣過人去？大嫂嫂這是要讓我們三房成為府裡的笑柄麼？”

不知何故，聽得許氏所言，沈氏的神情倒是微微一僵。

丁字號庫房是專門保藏古玩的，此中有幾件被沈氏拿假貨換了真的。因那幾件東西也不值兩個錢，許氏對此便睜一眼閉一眼。

自來老是財帛動聽心，隻要有勢、有錢、故意，拉攏人手，實是手在擒來。

沈氏的麵色變得慘白起來，再過得數息，竟覺腿腳痠軟，“撲通”一聲便跌坐回了椅中，複又粉飾地拿帕子在臉旁扇了扇，乾笑著道：“嗬嗬……這氣候……可真是怪熱的，還是大嫂這裡舒暢。”

“丁字號庫房”幾字一出，沈氏本來還漲得通紅的臉，刹時又是一變，渾身的怒意竟也驀地熄了下去。

不過，這也算不得甚麼。

他們家這位三女人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挑梁架火兒的本領，委實不小。

至於二房麼……許氏的眼角眯了起來，旋即又是一臉淡然。

她悄悄擱了茶盞，神情暖和地看著沈氏，說道：“不是我這個做嫂子的說你，你呀，也太暴躁了。便如你院兒裡的那些下人，就很該好生管一管。有那挑三窩4、傳東問西的，就該提腳賣了去，難不成還要一向留在身邊兒麼？”

這話說得也是。

“大嫂說得是，我這脾氣就是太急了。”沈氏心下大鬆，立時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很聰明地不再提之前的安插人手之事。

許氏被沈氏一語驚回了神，不由暗自咬牙。

馮常貴家的本就是一步暗棋，現在卻被陳瀅一語點破，暗棋成了明棋，那便冇有存在的代價了，還是早早廢掉為好，也免得今後又要肇事。

“甚麼丁字號庫房？”許氏驀地反問了一句，那雙娟秀的眼睛落在茶盞上頭，細細地打量著那盞上描畫的銀蓮紋，語聲亦自閒在：“我方纔說丁字號庫房了麼？”

許氏眼眸半抬，淡淡的眼風向她麵上一掃，淺笑道：“老太太要查的不是彆處，恰是丁字號庫房。”

許氏彎了彎唇。

隻是，她自發得聰明地略過不提，許氏卻明顯並不如此作想。

她怔怔地看著許氏，似是在推斷她話中真假，麵色陰晴不定。

好一會兒後，她才終是開了口，問：“大嫂這意義是，老太太要查丁字號……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