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引得郭婉又是一陣傷懷,哀慼隧道:“可惜當年我甚麼都不曉得,冇力量護著母親的嫁奩,也護不住母親留下的人。”
言至此,她的眉峰便又往中間攏了攏,沉吟隧道:“雖則煙柳冇見著,隻當年我太小,走得又倉猝,母親那一多數兒的嫁奩都落下了,想來那嫁奩票據還在她們幾個手上,我總想著,我再是個冇用的,母親留予我的東西,我也總得拿返來了才成。哪怕煙柳變了心機,我總要聽她句實話,也才氣放心。”
“也不過這麼著吧。”說這話時,郭婉抬起手,有些厭倦地在眉間抹了幾下,像是要把一些東西抹去般,道:“祖母非常奪目,想是猜到了我手裡頭的那些財產,若非煙柳這些年來一向老誠懇實地,祖母早就疑上她了。她也不輕易。”
“女人恕罪,他們兩個……誰也冇見著。”朱嫂子低語道,神情非常黯然。
“女人可彆這麼說。”朱嫂子說道,到底將那一絲悲意壓了下去,昂首道:“當年也是韓家走了背字兒,買賣一落千丈,老太爺也是冇體例了,才求到了那府裡的老夫人跟前去,被她拿得死死的,那些嫁奩自也是有力討回。”
郭婉現在兩眼還紅著,然神情卻比方纔安靜了少量,聞言便微一蹙眉,問:“他們冇見著煙柳?”
郭婉的神情亦有些暗淡,低下頭來靜了一刻,複又舉眸淡笑,道:“罷了,許是煙柳一時太忙,來不及與我們聯絡罷。”
她一麵說話,一麵便將身後的承擔解下,捧出幾本厚厚的賬冊子來,堆在了石桌上。
朱嫂子聞言,低頭想了一會,便道:“回女人的話,奴婢記得最後一次見煙柳,是在三年前的春分前後。因當時候天暖了些,奴婢與當家的去京裡給女人購置金飾,托人給煙柳捎了信兒,煙柳便偷偷溜出來與奴婢見了一麵兒。”
倒是一旁站著的綠漪心下微焦,現在便道:“女人出閣那會子,那府裡派了個管事過來,明著給女人送嫁奩,暗裡倒是在查女人交給嫂子的那幾處鋪麵田產,幸虧女人多留了個心眼兒,早早叫你們藏了起來,卻也好懸冇露陷兒。現在嫂子那邊可還好?有冇有生麵孔前去刺探?”
郭婉命綠漪收了,低聲叮嚀:“叫紅香收進我衣裳承擔裡。”
朱嫂子連連點頭,道:“女人如許兒纔對。”說著便又拿衣袖揩眼睛,語聲微哽:“當年夫人也是如許剛性兒來著,女人如許,倒叫奴婢又想起了夫人。”
“三年前麼……”郭婉反覆了一句,麵上生起了一絲懷想之色,倒是已經明白了朱嫂子的意義:“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三年前的初春,可不就是我備嫁之時麼?阿誰時候,那府裡剛好派了管事過來給我送嫁奩,煙柳那一頭,隻怕也是有人盯著的。”
這事理郭婉天然是懂的,此時聞言亦無異色,仍舊神情淡淡,道:“母親一死,父親另娶,我又早早被送回了蓬萊,所謂樹倒狐猻散,她們的身契皆在祖母手上捏著,不肯幫襯,也是平常。”
郭婉微微點頭,眼底深處似是劃過了一些甚麼,但卻未曾說話。
她歎了口氣,麵色悵惘:“真真是光陰如飛。我還記得蓋上蓋頭時,那滿天滿地的紅,閉上眼睛,那眼皮子裡都像是浸了血也似。也不過就是一眨眼兒的工夫,我就又回到了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