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鄭嫂子將承擔清算安妥，霍嬤嬤亦到了，拉著郎廷玉叮嚀了半天兒，方放他去，複又轉過臉來，柔聲安撫陳瀅：“夫人，我們侯爺本領可大著呢，再難的差事也能辦得又快又安妥，夫人莫要擔憂，過不上幾日侯爺就能返來了。”

陳瀅便笑，反過來寬她的心：“我並不擔憂他，裴家軍天下無敵，有他們在，我就更不擔憂又。”又勸她：“倒是嬤嬤，這幾日雖和緩了些，遲早卻另有點涼。嬤嬤平常若要出門兒，一是要多穿些，二則儘量選在中午。”

郎廷玉那點兒想頭，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陳瀅將之接了，略掃兩眼，卻見令牌上雕著一隻展翅的蒼鷹，氣勢極其粗暴，鷹首左邊是一個“裴”字。

裴恕留下的這些人手，於她而言極首要，她但願早些體味環境。

“侯爺在部屬這裡留了塊令牌，部屬正要送過來，不想夫人先把部屬叫來了。”何廷正一板一眼隧道，自袖中取出一枚鐵製令牌，大步上前，雙手呈上。

“何將軍，我想曉得，若要夜間出動、且於宵禁時出城，這兩件事，你能夠同時辦到？”陳瀅的聲音壓得極低，若幽泉湧石，泠泠然、淡淡然。

她再度凝眸看向何廷正。

尋真肅立於陳瀅身後，眼觀鼻、鼻觀口，目不旁視。

見陳瀅笑容溫洽，神情淡然，霍嬤嬤便眯著眼睛直點頭。

不過，他身上披收回來的甲士氣味，仍舊劈麵而來。

待那院門口聲氣俱寂，陳瀅方喚過知實，叮嚀她：“你去外頭說一聲，請何將軍過來發言。”

陳瀅瞭然地點了點頭，神情仍然是平平的。

元嘉帝擺明車馬，就是但願裴恕悄悄地走，甚麼人都彆見。

他與她隔著不遠不近的間隔，符合標準、謹守禮節，而他的神情亦如是，安靜、淡定，甚而有幾分呆板。

何廷正麵無異色，舉步隨陳瀅行至東牆，那邊列著一具博古架，二人立於架前，倒好似在賞識架上玩器。

“夫人能如許想就最好啦。老奴就曉得夫人是個心寬的。”霍嬤嬤笑著，一時又思及舊事，心下倒有些傷感，抬起一隻充滿皺紋的手，向眼角抹了幾抹，歎道：“不是老奴倚老賣老，凡是大女人和幾位太太能有夫人如許兒的氣度，也不至於，唉……”

本來，這是元嘉帝的意義。

鄭嫂子忙將人都帶了下去，親守在門外。

此即表白，隻要陳瀅需求，這一百三十餘裴家軍，就將為她效力。

白叟家比來身子不好，特為來此一趟，不過是怕陳瀅傷懷。

待一應清算伏貼，何廷正也到了，先於階前見了禮，陳瀅請他坐下，也不繞彎，直言相詢：“叨教何將軍，侯爺一共留了多少人部下來？”

看著對方一絲不苟的舉止，陳瀅感覺，何廷正與與郎廷玉應是相反的範例，他的一舉一動，皆代表著嚴厲、切確與板正。

陳瀅與他鮮少見麵，二人直接扳談，還是頭一遭。

聖意已明，她自不好再對峙，且建章宮亦有明令：無召入內者斬。

陳瀅看他半晌，忍不住彎了彎眸。

那一刻，一種奇特的感受，湧上心頭。

郎廷玉乾咳兩聲，又吭哧半晌，最後總算吐出句整話：“那甚麼……主子現在在建章宮，陛下並冇叫主子出來。”

固然隻是臨時的，陳瀅卻仍然感覺，現在的她，終究能夠放開手腳做她想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