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船埠之上,又會否正停了一艘畫舫?
“我記得,那邊有個劃子埠來著。”陳瀅隨裴恕踏上石徑,遙指巷子儘處說道。
裴恕回了她一笑,拉緊她的手,複又回顧沉聲道:“老何與老郎隨我來,餘下的去街頭守著,不得擅離。”
苦著臉將腰牌揣了,郎廷玉挪著碎步往前走,那廂何廷正已經當仁不讓替下他的位置,忽又回身一拍他肩膀:“彆磨蹭,快去。”
好個“玉麵飛熊”郎將軍,電光石火間,沉腰錯肩、吐氣開聲,“嘿”一聲穩穩紮開馬步,恰好將兩個兜子摟進懷中。
眾軍卒聞言,俱皆腹誹:
心下雖這般想著,隻此時卻不好與何廷正實際,隻得乖乖回至陳瀅身邊兒站好,矮熊般的身形塌下去半截兒,似比平常又墩實了些。
冇走出多遠,便被一名禦林軍統領喝止:“來者何人?”
挨鞭子那但是你老郎獨一份兒,俺們那裡捱得著?
郎廷玉兩眼瞪得堪比牛眼。
裴恕自是看不見這些的。
他立時凜然,肅聲應了個“是”。
裴恕牽緊她的手,目中漾滿和順:“阿瀅說得冇錯兒。那船埠建了好些年了,本來盛都城冇這麼大,這船埠便在城外,從那邊搭搭客船,可直抵江南。厥後,先帝登擴建了城池,這船埠便不往外發船了。”
見他兀自傻笑,陳瀅便拿指甲在他掌心一劃:“你如何不說話?你是從家來的嗎?”
清淩淩的語聲,一下子讓裴恕復甦過來,滿腦筋綺念頓時飛走,抬手一拍腦門兒。
元嘉帝,便在那畫舫當中。
隻可惜,星光與月華皆已暗淡,唯寂寂長夜,覆蓋四野,這一隻彩舟,便也隻得顧影自憐了。
裴恕刹時黑臉泛紅、紅中帶喜、喜裡害羞、羞中又泛著怒。
眾皆領命,裴恕便牽著陳瀅,徐行向河邊行去。
郎廷玉自布兜裂縫間瞧見這一笑,眸子兒轉了轉轉,頓時挺起胸脯,將兩個圓鼓鼓兜子向背上一負,舌綻春雷:“部屬得令!”
陳瀅倒是早得裴恕提示,見此景象,並不料外。
這是在夫人跟前爭光他老郎嗎?
這腰牌本就是臨時交出去的,何廷精確切是代司其職,現在他既然返來,何廷合法先交出腰牌,天經地義。
行不出幾步,他忽似想起甚麼,猿臂驀地一舒,向陳瀅肩膀處悄悄一拂。
那幾小我,恰是北疆八衛的統領,郎廷玉曾與他們有過一麵之緣。
郎廷玉真恨不能一腳踹死何廷正,用力兒以眼神收回詰責:
裴恕要帶她去的,會不會就是那處船埠?
郎廷玉“嘿嘿”笑兩聲,熱切的眸光卻直往陳瀅身上掃。
他忍不住“嘿嘿”笑起來,黑紅黑紅一張臉,像打番了醬缸。
“我是從家來的,原想叫你出來逛逛,不想你正在外頭。”他柔聲道,替陳瀅理了理微亂的鬢髮,語聲漸低:“去河邊逛逛罷。”
陳瀅“嗯”了一聲,未曾接話。
裴恕也不答話,隻將腰牌舉起,晃了幾晃。
路窮處,恰是那座劃子埠,船埠邊泊了隻兩層高的畫舫,船上彩燈高懸,倒映水麵,殘暴敞亮。
好你個老何,剛一照麵兒就給我來這招?
幾近與此同時,一個微有些佝僂的、衰老的身形,悄悄呈現在了船頭。
且不說郎廷玉等民氣機,卻說裴恕,見世人公然不敢再看,便笑眯眯握緊那隻纖手,感受著掌中柔韌合宜的觸感,不免旁逸斜出地想起,他媳婦兒身上另有幾處,亦是這般地柔韌合宜、纖穠合度,讓人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