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寂然跌坐，顫抖著翻開泛黃的《滴天髓闡微》。

“咳，彆希冀從我這兒拿走半個子兒！”

她拽起女兒就要走，鑲金坤包重重磕在簽案上。

皇明寺的青石台階上，顧淵攥著退色布袋剛要跨進廟門，抬眼就撞見林香玉一家三口從朱漆門柱後轉出來。

“怕不是來偷香爐的？”

她倉猝拍打，卻不知這些帶著光陰陳跡的灰燼，恰是或人拯救藥方的關頭質料。

顧淵灰撲撲的布鞋踏過青石板，肩頭還沾著殯儀館的紙錢碎屑。

枯瘦五指扣住顧淵手腕。

秋風捲起他衣角時，幾粒香灰隨風飄散，落在簽房窗欞雕著的蓮斑紋上。

三人踏著意大利手工皮鞋的脆響消逝在巷口。

這番誇大的讚譽讓林家世人瞠目結舌。他們夙來將家屬厄運歸咎於顧淵的“災星”體質，現在卻被這江湖方士捧作天降貴胄。

暮色中，冊頁間“困龍得水”的講明忽明忽暗。

林母俄然嗤笑出聲：“前年白雲觀的玄真道長都誇我女兒是鸞鳳命，你這江湖騙子倒好，捧著個吃軟飯的倒插門當朱紫！”

鬚髮斑白的相士輕叩桌案，鏡片後精光閃動：“林密斯生辰帶紫薇，本該是坐擁金山銀海的命格，家屬三代繁華無憂。可惜……”

看著林家人如避蛇蠍的模樣，他俄然感覺風趣，當初跪在民政局求複合的，不也是這群人麼？

晨光斜照街角，算命攤前林家三口的呼吸俄然短促起來。

八目相對的刹時，氛圍裡炸開精密的火星。

林母手中絹帕突然攥緊，長女林香玉耳垂上的翡翠墜子晃出混亂光影。

暗金色碎屑簌簌落入布袋，混著幾片未燃儘的古早符紙。

林磊忍無可忍拍案而起：“老丈莫要信口開河！這廝不過是個仰仗妻族的米蟲，哪來經天緯地之才？”

攤位上林家人呆若木雞。

他撚著山羊鬚的手微微發顫，麵前的簽文竟閃現出罕見的“潛龍飲澗”之相。

檀香忽明忽公開映著“下下簽”三個硃砂小字，肖菊頸間的翡翠墜子跟焦短促呼吸輕顫。

廟門外，林家人正將寫著生辰八字的黃紙投入香爐，躍動的火苗將“顧淵”二字燒成灰燼。

“這位女人射中確有段失之交臂的良緣，若錯失……”

林家三口神采愈發陰沉。

“此人有弊端吧？”

老衲欲言又止地瞥向窗外，正巧瞥見顧淵拎著鼓囊囊的布袋穿過天井。

“此言差矣！老朽所求非財，這位公子天庭蘊紫氣，實乃潛淵之龍！若涉商海必成陶朱之業，若入宦途定有封侯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