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墨商抱著算籌箱從廊下快步走來，箱蓋上"明鬼"二字的硃砂俄然被陽光映得血紅。

她瞥見周墨羽正在調試新製的耬車，俄然提大聲音："憑甚麼有人能玩弄奇巧淫技，我們卻連竹簡都捧不穩？"

池水映著他們改裝的構造獸，莫墨商用硃砂在青磚空中演算的《經說》篇泛著暖光。

"蒲師弟的量尺偏了半寸。"他指尖在弩機卡榫處輕叩，青銅簧片俄然彈出三枚蒺藜，精準釘入三十步外的箭靶紅心，"《備城門》該用七分力道的絞盤，你用了九分。"

他屈指輕彈構造盒，十二枚銀針騰空拚成"天誌"古篆："葉師兄的九連環鎖，解得開墨守陳規的活結麼？"

正在組裝水碓的墨者們行動同時呆滯，簷角銅鈴無風自顫。

他倚著退色的朱漆廊柱，指尖在青銅麵具邊沿劃出刺耳聲響："當年巨擘鑄金烏令時，可冇說要把墨規刻成桎梏。"

她哈腰拾起時，蒺藜吊墜從領口滑出，在朝陽下晃成藍色光斑："看這卜辭——'辰時甘露，宜耕宜戰'，不如拿新製的十二架耕犁來卜個休咎？"

青銅弩機在熹微晨光裡泛著寒光，每小我腰間都懸著可翻轉的規章銅板——昨夜新鑄的"同甘共苦"四字正對著東昇朝陽。

"墨守陳規的弩機守不住哭牆。"陸墨淵俄然堵截墨線，青銅弩轟然落地，驚散滿地紫霧。

少年俄然縮手，犁頭深深紮進土裡。

遠處葉墨田正在擦拭他的青銅麵具，麵具額心嵌著的赤目金烏在暗影中若隱若現。

晨光在他指節處的老繭上騰躍，那是長年操控破城錐留下的印記："客歲夏季破匈奴冰陣，可冇人唸叨甚麼'非攻'！"他猛地把麵具扣在廊柱，赤目金烏的瞳孔正對著西院尚未裁撤的宮城雲梯。

中午豔陽最毒時，陸墨淵立在觀星台上調劑日晷儀。

當七十斤重的青銅弩機被墨線吊到葉墨田麵前時，世人瞥見弩身刻著的"兼愛"二字正抵著那道陳年箭痕。

黎墨水第三次調劑腰間銅板的位置，卻讓"節用"二字倒轉過來。

晚風送來些許異響，像是青銅機簧卡進沙粒的摩擦聲。

晷針投影正指向"節葬"二字。

這位鐵麵執事正用墨線測量弩機軌道，垂落的髮梢沾著未乾的鬆煙墨。

暮色初臨時，二十三名墨者圍坐在淬火池旁。

他俄然皺眉望向西廂——本該在此研讀《非命》篇的三名年青墨者，現在卻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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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裡響起零散笑聲，緊繃的晨霧終究裂開裂縫。

陸墨淵正用銀針校訂日晷儀，針尖俄然在"節葬"刻度處迸出火星。

他袖中飛出的墨線纏住雲梯絞盤，機括轉動聲驚起簷角白鴿。

銅板翻轉的哢嗒聲此起彼伏。

他抬眼望向藏書閣飛簷，瞥見半片被構造雀驚起的瓦當殘影。

周墨羽半跪在田壟間，正握著一個少年墨者的手教他調劑犁頭角度："發力時想著'節用'二字，構造術最忌蠻力。"

她正在給新入門的少年墨者係襻膊，杏色裙裾拂過滿地構造零件："黎師妹昨夜給構造獸上油到子時，蒲師兄的墨線尺還是用我頭髮校準的。"她從發間抽出根青絲，悄悄纏在蒲墨風腕上，"要論端方，先還我三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