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蓉姑姑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刹時把我淋得復甦。皇家後代固然風景無窮,但是父子之情實在也不過是君臣之情。但凡是天子,都不但願天下有人冒犯他的嚴肅,天然連後代也不能例外。
厥後,納蘭默謀反的證據被呈上父皇的案前,滿門抄斬的密旨已經下了。宮中一片嘩然,除卻想看逆賊如何伏法以外,更多的是看我如何將心上人奉上斷頭台。
我一聽趕緊起家,倉促換衣便要往禦書房的方向趕。剛踏出晨光宮就看到早已守在那邊的素蓉姑姑。
厥後我在翠竹山莊,除卻耳目帶來的皇宮的號令以外,總不免多問幾句衿孃的環境。聽聞衿孃的孩子到底還是冇能生下來,蒲月時便小產了。
“冉嬪娘娘莫不是忘了,我家小主現在是常在了,天然是皇上親冊的小主,天然也是端莊小主了。”這應是衿娘身邊的佩玉的聲音。
俯窺嬌嬈杏,未覺身勝影。
衿娘聽我這般說著,倒笑出了聲,那笑裡還是如往年般嬌媚多姿,但是到底滄桑了幾分。“你瞧瞧,現在當了家,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好了,那冉嬪本日被你這般怒斥,來日彆人也會以她為鑒不敢等閒冒昧。你在我這耍了好大的威風,現在倒萬般皆是我的不是了。”
我因而向素蓉姑姑行了個長輩之禮。“本宮謝姑姑指導之恩。”
越往下說冉嬪的神采便越丟臉。我也不急著叫她起家,兀自坐在躺椅上閉眼聽著嫣兒一道一道地念下去。
但是見到衿孃的時候,卻實在讓我絕望至極。衿娘冇有傳說中清秀高雅的義姬風采,身形窈窕,身上著著薄紗愈發顯得飽滿的曲線如若春日裡飄蕩的風,那雙美眸更是噙滿了嬌媚之色,一看便知是久經煙柳花巷迎歡迎笑之人。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我初見衿娘是在四年前,三皇子府。
我心下徒然一驚,但卻未露半點聲色,很快就平複了下來。“李清照的《月滿西樓》,但是衿娘怎會不曉得既來之則安之的事理。”
本是奧妙停止的,連我也未能曉得此事。但衿娘不知為何恰好曉得了此舉,跪在三皇兄的書房前為我和納蘭默叩首討情,隻把額頭磕出一個血坑來也未能如了她的情意。
衿娘是個聰明人,聽我如許一說便曉得我話中的意義。“不知太後對選後一事可有人選?”
我昂首在她的屋裡環顧了一圈,在珠簾中間還放著一個檀木書架,上麵安設著自先秦至今的詩集,我不由有些訝異。“本宮聽聞你出身花柳,怎的也識文斷字?”
隻不過我到底是一介公主,即便留在宮裡也住不上幾年。今後,我的歸屬,又該何去何從呢?
懷胎蒲月如何能瞧得出是男是女。這冉嬪清楚是用心在往衿娘心上刺上一刀。我即使是再好的性子,再無關緊急的事,現在也再也聽不下去了,便拂袖甩開想禁止的宮人徑直往裡頭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想起衿娘所住的處所叫子衿閣,便兀自念出了詩經裡的《子衿》,想起納蘭默,俄然心下也就柔嫩了很多。“你現在是皇兄的侍妾了,雖是冇名冇分,但到底也要顧及皇兄的臉麵,便無需再自稱為奴了。你既好詩書,可有偏疼的句子?”
冉嬪的神采突然一變,忿忿地咬著唇,眼裡閃著委曲的淚光到底還是忍住冇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