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俞府呆了十多年,現在年紀漸大,你讓她如許出去瞭如何討生?我原想著將她打發到莊子上也就是了,也犯不著攆出府去。”惠夫人親身上前扶了她起家,一邊歎著,一邊表示丫頭看茶。
那仆婦斜睨一眼,想著前幾日收了她們銀錢,現在她們又上道,雖知她們要說梯己話,卻也未幾難堪,隻道:“說快一點!”
“我纔不要嫁人!”俞眉安臉上一紅,嗔了句,忽又想起一事,抬了頭,“娘,如何還讓她站在院子裡,不快叫人趕她走!看著就讓人不痛快。”
“周媽媽,是我。”她喚了一聲。
浣花院的抱廈外頭站了幾個管事婆子,正等著傳喚稟事,二姨娘雖拿了管家權,但一應首要大事仍由惠夫人把持著。院子裡淅淅瀝瀝下著秋雨,屋簷上掛下的水連成線,劈叭砸在廊前扶欄上,濺起的水珠飛進遊廊,打在裡頭站的人身上。
纖細的人影胡蝶似的從多寶格背麵撲了出來。
“唉,二姨娘,要我說,甭管當不當槍,關頭是我們的目標也達到了,送走那周素馨,四女人院裡就是那有縫兒的蛋,我們要想把青嬈送到二老爺手裡才便利些。二老爺可遣人催過幾次了,如果再不成事,就要收回銀錢……”
她順勢站起,被惠夫人牽到羅漢榻前,臉上肝火如霜。
小丫頭忙給她揉動手,不解道:“二姨娘何為麼發這麼大脾氣?四女人屋裡的周媽媽不是讓姨娘給發作了?這麼大的罪,她就是想脫身也不能了。四女人去了條臂膀,過了年又要打發兩個丫頭嫁出去,那屋裡都是新人,還不是任人搓揉?正遂了二姨孃的意,解了您的恨。”
聽俞眉遠細數這幾個隱蔽財產,周素馨驚詫得健忘了身處何地。
“周媽媽,彆說了,這些事我都曉得。我明天來看你,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俞眉遠昂首,打斷了她的話,“巫咒一事不能善了……”
“夫人慈悲,是我們這些做女兒的福分。”俞眉遠低了頭,摩挲動手裡的茶盞,輕道。
昏濁的目光飄得有些遠,她撚動手裡的佛珠,口中絮絮念著不知哪篇經文,等念過一段,她忽轉了頭,朝桑南問道:“那丫頭,明天來過冇有?”
周素馨一愣,不解何意。
如此想著,她便又咬緊牙。
雖是要逐走周素馨,但這內心還是不捨的,公然是個孩子,尚不沉穩。
“奴婢的錯。”丁氏倉猝低頭,扭著衣角隻知認錯。
“你……”周素馨已驚得不知要說甚麼。
“那丫頭怪不幸的,怕過了這事該和我生分了。”老太太歎了一聲,回身徐行回屋。
雨還鄙人,慶安堂院裡那叢藍田碧玉掛滿水珠,光陰近冬,花的暖棚搭了一半,正支好了木頭骨架。
“哼,隻是站站難道便宜她了。她屋裡人竟敢對你和大哥行那下三濫的巫咒,可見都是心腸暴虐的!就連祖母都不睬她了。”俞眉安哼了一聲,忽壓了聲道,“娘,你說那事兒,真是她屋裡做下的,還是……二姨娘搞的鬼?”
“是是,多謝媽媽!”青嬈陪笑點頭。
“那是你母親的陪嫁丫頭,從小帶大你,再者論,這事也不知是不是遭人讒諂……”惠夫人搖點頭,溫聲又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