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扈三孃的仙顏已經是人所共知。固然雲山霧裡的冇見過,但眼下有個現成的參照物。
“林教頭,武都頭,王矮虎……嘿嘿,明天是林教頭上,我看贏麵兒不大。”
潘小園擠不出來了,遠遠的手搭涼棚往前看,隻見校場上空空蕩蕩,但已經架好了十八般兵器,裁判席也已經籌辦結束,放上了幾個藤椅。一個小嘍囉拿著大掃把,正在清理場中心的落葉。彆的兩個小嘍囉趴在地上,一寸寸的查抄那地板有冇有被做手腳,多出甚麼凸起或者浮泛。
說是彬彬有禮,因為那兩個字吐得實在是字正腔圓,誠意滿滿。說是斷喝,是因為那聲音裡自帶非常的威武氣勢,由遠而近,彷彿風捲黃沙滾地來,吹走人間統統邪佞不公。
占的是觀眾席上的好位置。前麵的十幾排自不必說,校場四周的幾株大樹的樹枝上,眼下也讓人鋪了席子;絕壁邊凸出來的一塊石頭上,讓人放了一雙鞋;就連斷金亭本身的房簷上,也讓人搭了幾件衣服,宣佈此地是我占,彆人不準搶。
校場四周熙熙攘攘人挨人,他倒是非常耐煩,被人不謹慎撞了,也並無微詞;走不動時,寧肯停下來等,也不肯開口請人讓。方纔那聲“借光”,已是他實在擠不出來,積累了好久,才說出來的。
潘小園撲哧一笑,改成和顏悅色的說話:“我還恰好也喜好看美人。走,我們去斷金亭瞧瞧。”
然後纔看到那聲音的仆人。隻見他高大雄渾,約莫三十七八年紀,眼角紋路微現,那雙眼深深凹著,目光果斷而渾濁。他前額寬廣,鼻直口方,右頰上兩行觸目驚心的金印。本是粗暴可駭的邊幅,舉手投足間卻透出奇特的端方儒雅的氣味。他穿一身全新的綠羅團花戰袍,本是緊身,腰間卻畫蛇添足地繫了一條雙股彩絲絛,款式非常陰柔,光彩陳腐灰敗,絕頂處斷成一縷縷的,幾近辨不出本來的色彩。
“彆呀,彆呀!”在中間用力踮腳上躥下跳的,不消看臉,看身材就曉得,準是阿誰王矮虎,此時一神采迷迷,“剁了多華侈,不如,嘿嘿,不如乾脆給了有功的兄弟……”
不過也有人表示反對:“這你們就不懂了,人家練的是內功……內功!我看哪,那潘六娘美則美矣,到底是出身販子,還嫁過人;扈三娘人家是大師閨秀,黃花閨女……”
列隊占地的人等得無聊,八卦已經吹上天了。特彆是那些不明本相的家眷嘍囉之類,眸子子瞪著那冇人的校場,彷彿下一刻,那上麵就會現出個下凡的嫦娥來。
潘小園隻感覺後背一緊,不由自主地向中間讓了一步。
肥腸忙道:“不,小的不是這個意義。阿誰……娘子方纔也聽到了,今每天的斷金亭校場,是因為有美人兒脫手比武,俺們這些大老爺們,這才擠著去瞧。娘子你……”
潘小園如癡如醉地分開梁山書院,內心已經模糊明白了,問中間的肥腸:“這麼大個事兒,不跟我說?”
斷金亭,校場內,三場比試,隻要她能贏兩場,就算贏了梁山,兩邊恩仇兩清,大夥饒她性命,敲鑼打鼓歡迎她分開。這是宋江親口承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