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看來......”徽宗慢聲說道,“是有人在用心讒諂周卿了?”
"拿下!"皇城司緹騎從貨艙押出個蕃商,那人靴底沾著遼東黑土。周鳴多劈開木箱,成捆的淬毒箭矢散落——箭桿竟用磁石粉標記取西虎帳壘方位。
"這毒須用五步蛇膽作引。"太醫丞遞上藥碗,腕間金鐲刻著高麗符文。周鳴多俄然打翻藥碗,湯藥潑在空中滋滋作響:"大人可知五步蛇膽遇磁石會轉為劇毒?"
帳外俄然傳來馬嘶,種晨滿臉是血衝出去:"磁雷車......被人盜走三輛!"
西郊大營飄著苦澀藥香,周鳴多躺在病榻上,看著箭矢上的編號:天禧四年軍火監製。
"無妨事。"周鳴多望向殿外紛揚的雪,"隻要磁雷車儘毀,邊關......"他俄然踉蹌,種清漪及時撐住他脊背。
"周卿此番立下大功。"宋徽宗在禦座上微微前傾,瘦金體批紅的捷報被宮燈映得泛黃,"隻是禦史台奏報,說你在陳橋驛私斬監軍?"
“快請太醫為周卿療傷。”徽宗急得站立起來。
開寶寺鐵塔在暮色中泛著幽光,周鳴多孤身踏入塔門。九百斤重的鑄鐵匾額俄然墜落,被他用磁石鏈堪堪纏住。塔頂傳來孩童哭泣,七十二尊鐵羅漢的眸子竟隨他挪動。
種清漪用磁石為他拔毒。靛藍毒血順著銀針流入陶罐,竟將罐底的磁粉吸成旋渦。
垂拱殿的晨鐘撞散陰雲,周鳴多呈上完整的證據鏈:從磁石印模到軍器賬簿,從漕運密約到太醫手劄。鄭居中的烏紗落地時,袖中掉出半塊磁石虎符。
“多謝陛下隆恩,”種清漪扶著周鳴多悄悄地坐下,“臣可覺得周參軍療傷,不敢煩勞太醫了。”
"朕......朕竟被矇蔽至此!"宋徽宗的硃筆在罪己詔上遊移,俄然盯著周鳴多染血的繃帶,"周卿這傷......"
“不曉得,”金軍千戶顫巍巍說道,“都是你們漢人。”
宣德門外的石板還凝著晨露,周鳴多卻覺腳下金磚寒徹骨髓。班師將士的喝彩聲中,他瞥見樞密院官員正在盤點磁雷車殘骸。工部主事捧著碎裂的磁石構件,俄然被禦史中丞李綱拽住衣袖:"這些機括的紋樣,倒像是軍火監的手筆......"
“小人不知,他們都蒙著麵。”
“臣不知,”周鳴多輕歎一聲,“還望陛下明察。”
周鳴多夜探軍火監時,發明守軍比常日多出三倍。他扮作運炭雜役混入,見庫吏正將磁石構件裝進"高麗貢品"木箱。俄然有工匠慘叫倒地,胸口插著淬毒鐵蒺藜。這是西軍前鋒營的製式暗器!
種清漪從灰燼中撿起半片銅牌,上刻契丹小字:"統和二十九年鑄"。夜風俄然送來焦糊味,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衝向冒煙的檔案庫......
三十壇烈酒逆流而下,周鳴多挽弓搭上磁石箭。箭簇掠過冰麵迸出火星,烈焰順著酒線竄向金軍大營。磁雷車在高溫中炸成火球,打擊波震塌三裡冰麵。
"參軍謹慎!"種清漪從梁上翻下,金絲甲擋住破窗而入的弩箭。箭桿上綁著的密信墨跡未乾:"欲救匠人之孫,獨赴磁塔。"
黃河故道的淤泥裡留著深深車轍,周鳴多伏在蘆葦叢中。對岸金軍正在架設磁雷車,鑄鐵炮口對準冰封的河麵。種清漪俄然扯下他腰間酒囊:"還記得樊樓地窖的摻水禦酒麼?"
"留個活口!"種師道架住種晨的陌刀,斥問金軍千戶,"說!誰教你們用磁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