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嚐了嚐，公然純香適口，這時崔嬤嬤伏侍的兩個女孩子，也把菜蔬端上桌了，蕊心看時，見是一碟鮮嫩的花椒葉炒蛋，一碟烙的薺菜雞蛋餅，一碟薄荷鵝脯肉，一碗熱騰騰的清燉鰱魚湯。

崔嬤嬤公然早已備好茶點等著了，見蕊心遠遠地來了，離著另有五六步，崔嬤嬤便欲跪下給蕊心行大禮，蕊心趕緊叫丫環扶起來，見崔嬤嬤四十高低的年紀，穿戴一身紫黑粗布衫褲，腦後緊緊地挽著一個髻子，隻在左腕上套了一隻寬邊銀鐲子，眼角唇邊已經生出縷縷細紋，隻一雙眼睛奕奕有神。

蕊心見過此人，一雙黑豆小眼滴溜溜地轉，長得像條泥鰍，連崔嬤嬤都說他毒手了，想必是個勁敵，可不管如何，蕊心也要想體例把他扳倒，任何人都不成能一輩子天衣無縫，蔡忠好事做多了，總會有叫人抓住把柄的處所。

崔嬤嬤也勸道：“既是女人恩情，就一起來吃吧。”青鸞這才斜簽著坐下了。

青鸞娘見三女人年紀雖小，辭吐氣質不凡，不由暗讚，到底是大師子的嫡出蜜斯，平和淡但是無倨傲之色，笑語晏晏中卻不失嚴肅。

蕊心忖了半日，道：“既如此，到時候還須請嬤嬤細心查檢，隻要能抓到他的把柄，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蕊心是來莊子上辦事的，哪能沉得下心，隻喝了一口茶，就朝青鸞打眼色，青鸞會心道：“方纔已經遣了個小子到浣雲莊去說了，隻怕崔嬤嬤這時已得著信兒了。”

蕊心慎重道：“除惡務儘，不然費事就會如山間蔓草，逢春再發，永無寧日。嬤嬤放心，我會儘力勸說母親，叫她洞明此事！”

崔嬤嬤笑道：“這雞蛋才從雞窩裡摸出來的，鵝是自野生的，鰱魚是才從五雲溪裡撈上來的，不是甚麼金貴的東西，不過吃個新奇。”

主仆二人就坐下說話，青鸞先前來時，早已把府中景象以及蕊心的籌算都奉告崔嬤嬤了，崔嬤嬤被平氏變著法兒的弄到莊子上，固然冇失麵子，卻畢竟憋屈。一聽蕊心想叫她歸去幫著與平氏鬥法，崔嬤嬤恰好趁願，可還是有些躊躇，楊氏是個脆弱的，這位三女人的性子隨她娘，現在固然看起來懂了些事，可萬一到時候又撐不起來，那本身豈不又要被平氏弄個冇臉，隻怕到時連麵子也保不住。

院子裡的氛圍終究輕鬆起來，崔嬤嬤眼看日頭掛在頭頂上了，苦留蕊心用飯，蕊心也想趁著用飯的時候，再向崔嬤嬤學些管事的手腕，隻是看著青鸞衝她打眼色，便明白必然是青鸞的娘已經在淩雲莊為她備好了飯菜。

崔嬤嬤笑道：“太太還好吧？”

蕊心見前麵十幾個女人中，有的羞口羞腳地低頭，眼睛卻歆羨地看完蕊心的藕合色夾金線的繡鞋，又去看煙霞紫倭緞縷金絲的留仙裙，有的開暢些地中年婦人熱忱地請蕊心往院子裡安息，卻又不住地去看青鸞孃的眼色，恐怕錯了禮數，叫三女人笑話。

青鸞本姓李，蕊心就笑道：“李大娘言重了，這鄉間的野趣兒，府裡想要還冇有呢。”

蕊心才了了一樁苦衷，此時胃口大開，又要拉青鸞一起上桌吃，青鸞不肯，笑道：“這分歧端方，奴婢還是坐在腳踏上吃吧！”

這主張正合了崔嬤嬤的心，看來這位三女民氣裡是極明白的，崔嬤嬤欣喜道：“蒙女人信得過奴婢，奴婢自當儘力以赴。不過實在這事最難處倒不在大太太，而在阿誰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