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時候有人從喉嚨裡逼出一句“好”來，倒把看呆的世人嚇了一跳，楊無端轉頭，見是滿頭熱汗的沈侗，微微一笑，換一張紙，提筆又寫：“乍暖風煙滿江鄉，花裡行廚攜著玉缸；笛聲吹亂客中腸，莫過烏衣巷，是彆姓人家新畫梁。”

“是吏部唐侍郎家的蜜斯作的詠芭蕉詩，”沈侗在她身後道：“唐蜜斯在家裡行一，以是本身取了彆號‘唐大’。”他偷覷楊無端的神采，深怕她看上了唐蜜斯，咬咬牙，又道：“傳說這位唐蜜斯性子極傲，等閒人家的男兒都不放在眼裡。啊，當然我不是說楊兄，似楊兄如許的品德，就算唐蜜斯也必然要青睞的……”

也不管世人是驚是怒，她順勢寫下明天最後一首：“走江邊，滿腔仇恨向誰言。老淚風吹麵，孤城一片，望救目穿。使儘殘兵血戰，跳出重圍，故國苦戀，誰知歌罷剩空筵。長江一線，吳頭楚尾路三千，儘歸彆姓。雨翻雲變，寒濤東卷。萬事付空煙。精魂顯大招，聲逐海天遠。”

沈侗先是與有榮焉，鎮靜地張紅了方臉，厥後愈聽愈怒，返身就想唾那些說怪話的人，王大均伸開雙臂冒死扯住他，一邊辛苦隧道：“楊兄，真的對不出來嗎？”

她袍袖一拂，揚長而去。

見她發楞，湯士子絕望隧道：“楊兄也對不出嗎……”張環更是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隧道：“本來連中四元的楊解元也不過如此！”

幸虧王大均也擠過來幫著開路，低聲問道：“楊兄真的有掌控？”

那綠衣青年焦灼地在橋畔踱步，不時昂首望向湖西，臉上的巴望之色掩都掩不住。

“連中四元？”“啊，‘楊無端’‘楊無端’，我說這名字這麼耳熟，她是拿到‘小三元’的楊無端！”“笨，都說是楊解元了，人家秋闈也考了第一。”“連中四元，本朝第一名啊！”“這麼年青，本來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天賦！”“不止年青，還長得這麼都雅……”“邱兄，你斷唸吧……”

有個穿綠衫子的年青男人在讀一片心形樹葉上的字，沉吟半晌，俄然麵露憂色，吃緊回身奔進湖畔的石亭裡。

楊無端打眼一瞧，啊哈，那位月白衣衫的年青人生得“宜嗔宜喜東風麵，宮樣眉兒新月偃，侵入鬢雲邊”，彆曲解，不是崔鶯鶯，是張生。

楊無端跟著那年青人的背影望向石亭，本來亭子裡的石桌上鋪著紙墨筆硯，那年青男人拿起筆一揮而就，臉上的憂色更濃，捧著墨汁淋漓的宣紙顛顛地又跑到橋頭，那邊稀有個小廝等待，謹慎地接過來，快步走進水榭。

湖畔公然植滿桃樹，這時節桃花未開，桃樹是在著花的同時才長葉，以是現在還隻剩光溜溜的樹乾，年青人們在樹乾之間牽起長繩，繩上掛滿花花綠綠的紙片，細心再看，那裡是紙片，有些底子就是剛展開的嫩綠色樹葉。

“不消試，必定是行的！”沈侗對她已經開端自覺崇拜了，聞言大喜，拉著她就往人群裡鑽。

“哈哈！痛快！痛快！”楊無端轉過身，使儘儘力將羊毫擲出，那支筆落入湖中，在湖水裡洇開一片墨漬，遲緩地往下沉。

三人擠到人群中心，倒是係在長繩上的一張條幅，那姓湯的士子和另一個穿戴月白衫子的年青男人並肩而立，正各自蹙著眉頭苦苦思考，連人群的喧鬨聲都冇有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