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歡愉啊大師!
徐寶遠遠瞥見那身金色蟒服,暗道倒黴,又上了老狐狸的當。他乜斜著眼睨向徐掌櫃,心知後者是不忿他割肉割得太狠,想借錦衣衛的勢讓他尷尬。他記下來轉頭找老頭兒算賬,清了清喉嚨,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他揚了揚下巴,那戴熊皮風帽的小兵搶先出列,領著五個守門卒如狼似虎地撲向馬車。車隊的保鑣想要禁止,被他窩心一腳,竟把條七尺大漢踹飛了出去!
或許是發覺他冷厲的神采有所鬆動,那錦衣衛微微一笑,他笑起來和順敦誠,極富傳染力,便如同關內春季纔有的不刮裂臉皮的東風。
“元象關守卒常餘,”那戴熊皮風帽的小兵開口道,每一個字仍然像是淬火瀝血般曆經千辛萬苦才迸出來,“不知車內是哪位朱紫?”
實在他步速並不快,但不知如何就有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留步時也毫無預警,上半身還微微前傾,便像是硬生生地在絕壁邊沿勒住馬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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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郢那些盤曲如迷宮的巷道裡,“錦衣衛”成了恐嚇小孩兒的最新最有效的名頭,百姓視他們如仇寇,恨他們入骨,畏他們如虎。
車隊不大不小,不長不短,不過二十來小我,五輛馬車,延展出十餘丈。
他用心拖長調子欲言又止,徐寶公然受激,橫著眼道:“他就是皇親國戚,想打我這兒過也得驗明正身!”
“是,”徐掌櫃垂下眼皮,盯著徐寶將那包鼓囊囊的銀兩揣進懷裡,感喟道,“老朽受人大恩,仇人要趕在年前到達元象關,老朽天然不能推委。不成想路途顛簸,到底還是晚了一天。”
他站在馬車前,右手彷彿隨便地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從脖子到脊背到腰至小腿卻繃得緊緊的,彷彿一杆筆挺的標槍。不消他號召,彆的五名守門卒默契地散開來,呈二二一的品字狀包抄了馬車。
那保鑣脊背向外著地,痛得伸直起家體,頭正巧地砸在那輛馬車的車輪上,抖落大片塵沙,也驚了拉車的馬兒。
常餘冷靜地掃了一眼仍然不知倦怠揚蹄高呼的馬兒,又看向半敞的車門,內裡是厚重的棉布車簾,毫不包涵地隔斷了他的視野。
那戴熊皮風帽的小兵常餘耳朵動了動,將這聲暗號歸入,目光穩穩地從蟒服往上移,停在那錦衣衛的臉上。
“噓,”他用一根食指豎在唇間,笑微微隧道,“她這幾天都冇睡好,好不輕易闔眼,彆吵醒了她。”
但元象關不是北郢,元象關的守卒也並不是北郢城手無寸鐵的布衣。
他底子冇操心聽徐寶的抱怨,而是眯起兩隻眼睛,鷹隼般鋒利的目光投向元象關南麵的大道。
因循自前明的錦衣衛,端朝最奧秘最可駭的間諜機構,如果說百餘年來錦衣衛謹言慎行好不輕易積累了點好名聲,也已在半月前的都城暴動中耗損殆儘。
打頭的是常常在關內關外來往的商販,姓徐,和徐寶是本家,或許另有那麼一點親戚乾係,不管是真是假,徐寶往懷裡撈錢的時候可半點冇有打扣頭。
端曆元和十三年元月月朔,新一年的第一天,一陣枯燥的風裹脅著雪片從元象關頭吼怒而過,撲向瓦藍色一望無垠的天空。元象關頭的守軍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偶爾昂首向上望,高天深處裝點著小小的斑點,倒是一隻雄鷹伸展開丈許長的翅膀,不疾不徐地盤旋巡查屬於它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