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的內心話，原是徹夜另有策畫，可說著說著，卻震驚了心底深處最柔嫩傷痛的角落。他憶起與兄長孫策、三弟孫翊共度的光陰，那些並肩交戰、歡聲笑語的日子。

“將軍……” 袁綺綺想勸孫權一番，卻又不知從何提及。

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將軍於亂世當中痛失嫡親，又身負重擔，心中痛苦與壓力，我感同身受。將軍如有苦衷，儘可與我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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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卻持續解衣，袁綺綺緊緊閉眼，不敢再看。

袁綺綺雖閉著雙眼，卻能設想孫權此時的神情，再無少年英主的意氣風發，唯剩對兄長和三弟的思念哀傷，以及那重壓之下難以喘氣的疲態。

“不好！”袁綺綺心下大驚，不及多想，倉猝衝進裡間。果不其然，孫權已淹在水裡。

袁綺綺這才略顯委宛地於孫權劈麵坐下，端起飯碗。

孫權曉得袁綺綺尚未用晚膳，便一向在此靜候。他直言道：“我正等待夫人一同用膳。”

袁綺綺儘是自責：“將軍，我不知將軍勞累至此，實乃我之錯誤，我應派人在一旁顧問纔是。”

幸虧孫權鬆開了手，要去沐浴。袁綺綺如釋重負，略顯難堪地活動了一下雙手，伸展了緊繃的脊背。

她真想勸孫權先洗個澡再進食！

袁綺綺雖背對著屏風，卻能聽到盆中水波輕漾之聲。她早已麵紅耳赤，心跳如鼓。

“夫人，為我搓搓背吧。”孫權脫衣行動舒緩，腔調降落，將四周氛圍染上一抹傷感之色。

袁綺綺一時未明這傷感何來，本能地恪守禮數，擺手回絕。

袁綺綺渾身濕透，連頭髮都在滴水。孫權伸手為她捋了一下臉頰邊的髮絲，問：“夫人這是要與我共浴？”

他的聲音在喧鬨的房中迴盪，與那輕微的水聲相和，透著無儘的怠倦與落寞。

從孫策中伏英年早逝，到孫翊被部下邊鴻所害，樁樁件件，如利刃割心。孫權聲音漸哽，這些年來，他從未向人透露一字，徹夜本想在袁綺綺麵前稍作逞強，卻未曾想，逞強割破了人生大動脈，那些傷痛的過往如澎湃潮流般將他淹冇。

袁綺綺在屏風外聽著，心中儘是對孫權的憐憫與難過，終究讓她發覺到一絲非常。

但是，孫權哪能容她拜彆。他未給袁綺綺出門的機遇，當著她的麵脫起衣服。

袁綺綺懷揣著這般忐忑，勉強用完餐食，心中已在策畫飯後如何將屋舍完整打掃。“我得一個個驅跳蚤，從天花板至地板，從牆壁到箱籠，都不放過。”

“往昔大哥與三弟尚在之時，我等兄弟共浴，皆是蕭灑之人，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大哥為我搓背，三弟又為大哥搓背…… 當時何曾想過本日之景……” 孫權邊說邊褪去衣衫，直至滿身赤裸，走向裡間，踏入大澡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