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
上山的路並不算太遠,但是顏漪嵐卻感覺走了平生的時候。舊事一幕幕回放,每走一步,影象就清楚閃現一分。很多決計壓抑在心底的畫麵,俄然在現在張牙舞爪地跳脫出腦海,如同一向狠絕無情地手,生生捏握住她的心臟,久違的疼痛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在胸口翻滾不止。
碧鳶點頭,將狼毫筆和硯台整齊擺放在顏漪嵐手邊,她低頭看著硯台裡塗金的墨汁,用金色的墨汁謄寫墓碑名,在大顏,這是隻要皇家才配利用的色彩。似是明白了本身主子的心機,碧鳶冷靜地移開了目光,不動聲色地退到了一邊。
鳳儀,如果我與大顏之間,你必定要孤負一個。那麼,這個決定,由我來替你挑選。
那是顏漪嵐親身命人縫製的嫁衣,顏漪嵐當然不成能不識得。她一向很想曉得,向來性子冷酷拘束的薑疏影,素愛著白衣,如果穿上這身大紅嫁衣會是多麼色彩。現在當真親眼所見,她才曉得,素淨紅衣襯得薑疏影的鋒銳仙顏,竟能美得如許驚心絢麗。
天涯的紅霞連成一片,顏漪嵐的白衣被映出火紅的色采,遠遠看去,如同沐血般淒瑟。
顏漪嵐不說話,看著麵前的薑疏影,眼裡的神情似怒也似感喟,她一字一句咬牙道:“你曉得我的心機。”
即便是死,薑疏影也如她的性子那般淡定斷交,麵對千軍萬馬也未曾退怯,乃至冇有留給顏漪嵐任何接管的時候,從她一意孤行決定為了大顏捐軀本身的那一刻開端,她私行做主封閉的便已經不再是她身後誓死保護的那道城門,連帶著關上的另有顏漪嵐的心。
不等顏漪嵐辯駁,薑疏影靠近了疇昔,鼻尖輕觸,輕笑道:“何況,鳳儀,我等不到你出宮迎娶我的那一天了,我現在就想嫁給你。”
但是薑疏影畢竟冇能夠實現她的承諾,明顯說著要永久陪在顏漪嵐的身邊,與她比肩而立,共同保護大顏的江山。但是三個月以後,隋國雄師攻進都城外,戰事一觸即發,顏國不敵隋國的來勢洶洶,薑疏影帶領的軍隊在城門以外垂垂落了下風。
彷彿感到到了顏漪嵐的目光,薑凝醉這時候也轉頭看過來,瞧見了顏漪嵐的身影,她側了側頭,微淺笑了起來。
“嗯,我曉得。”顏漪嵐但願她闊彆都城,闊彆皇宮,闊彆疆場,闊彆這個動亂不安瞬息萬變的朝堂,因為顏漪嵐不但願本身有一絲一毫的傷害。想著,薑凝醉迎著顏漪嵐冷凝的目光又走近了一步,兩人相距無幾,她偏頭,悄悄吻在了顏漪嵐的嘴角。“但是你也說過,這個大顏,唯有我能與你並肩而立,現在的大顏大廈將傾,我怎能不返來與你共守朝堂?”
伸手攬住薑疏影,顏漪嵐一手掌在她的腦後,一手緊緊箍住她纖細柔韌的腰肢,悄悄噬咬著她的唇瓣,低聲狠狠問道:“你不該返來,你為甚麼還要返來?”
文武百官們聽聞此訊,無不鬆下一口氣來,暗自光榮顏國臨時躲過一劫。唯有顏漪嵐一人寂然坐在龍椅之上,雙手止不住地發顫,淩冽的痛苦自心間一起伸展至四肢百骸,她緩緩地閉上了眼,雙眼灼烈,卻偏生落不下一滴淚來,沉默的臉上,再也瞧不出歡樂哀思。
那抹笑容固然淺淺如天涯捉不住的雲彩,但是卻又似落日,似清風,劃過顏漪嵐的心頭,刹時暖了她心底最不能言說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