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魁俯身坐在古琴旁,微微欠身,芳容泛著紅暈,纖指輕揚,姿勢誘人,指尖流出婉轉縹緲的琴聲,淡雅清幽意境美好,摻合著暮光迴盪在沉寂的天井裡,似風似雨似花似幻似霧似虹似霓又似夢。曲調委宛流利,彷彿瀑布間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陽春白雪,苦寒暗香的梅花三弄,沁民氣脾,百感橫生。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林花魁果然不凡,孟昊天都不由得悄悄感慨,未曾想她俄然開腔,若嬌鶯初囀,清脆委宛的歌聲裡竟然有淡淡的離愁。
林花魁想到這,道:“奴家也曉得前次對弈殿下是用心讓的,不就是想殿下給個侍妾名分嗎,至於就心慌意亂的?奴家福薄,自知配不起嬌貴的世子殿下,隻要殿下給個話,奴家便會斷了這份念想,今後青燈伴佛也罷。”
特地打扮的林花魁,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聽心魂。
杜月林哈哈大笑,道:“梅姨,你就彆逗他了,他就娘們一個,除了泉水叮咚啥都不敢,懼內都立名到都城了,我看你還是找我好了,我倒也想嚐嚐半老徐孃的味道,讓我鐺鐺老夫推推車也不錯。”
孟昊天的話,勾起了林花魁的一絲影象。世子殿下的琴棋書畫是她見過最好的,更是一個附庸風雅精通風月之人,固然賞銀也厚,但各樓子花魁爭相想與其暢遊風月,更多的還是因為世子殿下的才情,眼高過天的花魁娘子想要銀兩易過借火,可想覓得知音卻難上加難。
銀龍盛美酒,酒天然無毒,孟昊天接過酒,凝睇了林花魁俄爾才道出一聲“好”。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小薇如此敬愛,我見猶憐,豈能有青燈伴佛之心?不就一個侍妾名分嘛,隻要你點頭,我頓時派人八抬大轎接進王府。”
世子殿劣等人剛翻身落馬,決計盛裝打扮的梅姨就笑迎了上來,彷彿還帶有昔日花魁的幾分風采。不吝貶價去越蛆代庖的龜公梅姨的老姘頭早已接過韁繩把馬牽向馬圈,飼以上好的飼料好生照看去了。
“秀玉初成實,堪宜待鳳凰。竿竿青欲滴,個個綠生涼。迸砌防階水,穿簾礙鼎香。莫搖分碎影,好夢晝初長。”寶玉之詩,倒也符合如此美景。
被點名辦事李至公子的,早就提早喝足了淡鹽水,這泉水叮咚可不是這麼輕易的,要叮咚得美好還要看底下的器具呢,光是銅盆就太淺顯了,為了能獲得更多的賞銀,女人們暗裡不知試了多少種分歧的叮咚器具,總要挑到本身對勁的纔好,若本身都感覺叮咚之聲不動聽,豈敢在李至公子麵前裂溪流水呢?
杜月林狂笑著,感慨道:“還是梅姨懂我呀,就不知你為世子殿下籌辦了甚麼好菜?”
林花魁昂首凝眸,悠悠的傲視著前廊,雙目猶似一泓淨水,傲視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報酬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輕瀆。但那冷傲靈動中很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夢繞。
從不開腔的林花魁唱的是楚歌,聲音穿透寰宇,彷彿全部天下都充滿了她的歌聲,孟昊天詫異的展開眸子,細細的瞧著一邊操琴一邊輕唱的林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