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嶠淺笑點頭，望著阿菊伴著女兒身影垂垂拜彆, 神采便凝重了, 叮嚀各處下人都各自散去。

高胤笑道：“敬臣，你若覺還過得去，便請收下這莊子。方纔這些美人，亦全數歸你名下，今後奉養擺佈。你意下如何？”

“阿耶，才幾個月, 你便黑瘦了很多。你本日應也是累了，也早些去歇。阿孃還冇睡, 在屋裡呢。”

他話音方落下，堂外俄然傳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

“你可曾想過，倘若伯父迫於當日承諾，真將我阿妹嫁於你，不但敬臣你要被世人冠以附勢之名，且你欲置我高家於何地？欲置我阿妹於何地？被人挖苦也就罷了，怕她平生，都將煩悶不樂！”

他愣住腳步，轉向了李穆。

佳耦二人熄燈上了床，各自一條被。

高嶠仰臥於枕，徹夜卻又如何睡得著覺？腦海裡思考著白日產生的那件事情，翻來覆去了半晌，心境有些狼籍，怕吵醒身邊的人，便漸漸地坐了起來，也不點燈，藉著窗中透入的一片月光影子，悄悄地下了床，哈腰，正摸著鞋，冷不防身後忽的一聲，蕭永嘉猛地坐了起來。

洛神臨去前，轉頭對父親道。

“高嶠！打你出去，我和你說話，你就不睬不睬！現在大半夜的，你翻來覆去，一副受了委曲的模樣，這會兒還要出去，你是為何意？”

高嶠看了眼高胤。

李穆微微一笑：“都督之美人歌舞，自是瑤姬仙樂。”

她正對著豎於榻腳的一盞銀燈，似用心致誌地在看書，連本身出去，彷彿也冇聽到，便放輕了腳步，朝著閣房而去。

“我穿慣了，衣裳也好，又未曾補綴。”

“無事。睡了。”高嶠敷衍。

蕭永嘉再次投來嫌惡一瞥，不再言語，回身從他身邊走了疇昔。

“多謝都督一番肺腑之言。相公如有所不便，李穆收回昨日所求便是。至於旁物，請都督自用。謝都督本日接待。李穆告彆！”

李穆點頭。

“人間瑤池，不過如此。”李穆應道。

蕭永嘉淡淡地唔了聲，順手拋書於榻，赤腳踩著坐榻下來，趿了那雙脫在地上的紫色絲麵繡鞋，扭身便往閣房而去，從高嶠的身邊走過，停了一停，瞥一眼他身上那件衣裳。

半晌，他漸漸地站起了身，低聲道：“你睡吧。我有些悶，且去書房靜一靜。”

門是虛掩的，內裡亮著燭火。

美人開口問安，聲若鶯啼。高胤含笑，命美人歌舞掃興。便有一紅衣女子吹笙，一綠衣女子伐鼓，其他伴著樂曲，翩翩起舞。

出城東，郊野數十裡，有一雀湖，湖光瀲灩，風景秀美，湖畔坐落一處莊園，名雀莊。

蕭永嘉背朝裡，一動不動，仿似很快便睡了疇昔。

“敬臣，我敬你父祖英烈，聽聞你十三歲參軍至今，不但屢立軍功，且曾數次於萬險中不棄同袍，難能寶貴。你乃鐵骨錚錚之人，為何此次，卻要如此難堪我高家？”

高嶠既未躺歸去，也冇站起來，隻坐在床邊，身影一動不動。

李穆愣住腳步，轉頭，見高嶠現身，便走了返來。

高嶠摸了摸衣衿，含含混糊隧道。

……

高胤微微點頭，退了下去。

他說完，兩道目光，緊緊地盯著李穆。

早有下人預備好了澡水。高嶠沐浴過後，套了件家中經常穿的紅色中衣, 心機重重地，往臥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