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雙眉緊蹙,她聽到有人在喚她,她欲藉此擺脫這險惡的窘境,可眼睛似被膠住了普通,如何也睜不開。直到斯須以後,有人推了推她,藉著這股力道,她總算驚醒,艱钜的展開了眼,一道刺目標光芒直射她的眼睛,入目便是光輝的春光。
本日上巳,濮陽欲往洛水之濱,與諸王公主一同踏青賞春。
濮陽攏在袖下的雙手突然緊握。
到中午,世人稱心而歸,聚到此處來,分案而坐。坐於最上首的是被封為趙王的皇次子蕭纘。
通紅的火光,身材像在被烈火煆燒,滾燙的灼痛遍及了滿身,使得人不住地收縮,企圖藉此來迴避。半晌,那熾熱感去了,天旋地轉以後,漫天漫地都是猩紅色的鮮血,就連喉嚨間都滿盈著血液黏稠的味道,血腥味直衝腦門,胃部一陣翻滾,噁心欲嘔。
濮陽坐於車內,雙目輕合,似入淺眠,幾名婢子都不敢出聲,悄悄得服侍在側。
相對趙王的話不包涵,荊王則更有理有據,幽州刺史奪職了,卻並未正法,也未下獄,而是賦閒在家,若來日有好機會,再被起用也未可知,可如果懷有異心,便隻要死這一途了。
隻一聲,濮陽便翻開了窗簾,望出來,趙王扶著仆人,醉眼迷濛隧道:“你但是回宮去?帶了幾人?甲士可夠差遣?”
濮陽愣愣地看著,宮人見此,不敢出聲相擾,謹慎地奉養在旁。濮陽愣了半晌,肯定了本身還好端端地活著,方心不足悸地舒了口氣,道:“甚麼時候了?”
皇子皇女出行,儀仗場麵是少不了的。
她伸手重撫彎彎垂下的柳條,嫩葉飽滿,微帶涼意,倒是如此朝氣勃勃。彼蒼既施厚愛與她,她又怎能孤負這來之不易的重生。
濮陽沿著宮道信步,道兩旁叢林掩映,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景況,她的心也跟著開闊起來。人活一世,已是萬幸,能重新來過,更是彼蒼厚愛。
回到宮中,宮人們已籌辦安妥。
濮陽聞言,側頭看向晉王,唇畔一抹笑,聲音委宛動聽,語氣也放得柔緩:“阿兄好耳報。”
上一世,衛秀乃蕭德文幕僚,以一介布衣之身,將蕭德文扶上皇位。蕭德文對他言聽計從,他亦為他出運營策,將她安插毀去大半,令她幾度欲手刃此人來泄憤。
遠處侍衛成排而立,近處侍從或捧杯盞,或提壺爐,毛巾麈尾,一應俱全。
雜花生樹,鶯燕亂飛,一派興興茂發的勃勃朝氣,與她夢中的血腥陰暗截然分歧。
正屬季春之初,沿途微風蕩蕩,楊柳依依,一派春和景明之象。沿途遊人如織,皆是從城中前來踏春,穿花拂柳間,便儘享無窮春光。
濮陽從榻上坐起,暮春之際,輕寒薄暖,她在亭中小憩,身上還蓋了一層薄衾。人一坐起,薄衾就滑了下來,宮人見機,上前來將薄衾取下收好。
走過這條宮道,穿過那一叢翠綠富強的樹林,便可見昆明池,池麵廣漠,群島錯落,再遠處,池水生煙,如在瑤池。
世人皆是回城,本該幾家車駕結伴,但濮陽心中有難明之結,來前便想好要去清幽的彆院住幾日,便一人獨行。
這年還是太初十八年,先帝還健在,諸王的儲位之爭愈演愈烈,而最後獲得皇位的皇長孫蕭德文,眼下還不過一名八歲的稚兒。
統統,還處於大有可為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