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有一老將名江統，在父親帳下百戰百勝，可惜……”現在朝中大家爭功，到了處所也是這風俗，老將軍身後無人，已被架空出帳，無人問津已多年連登城樓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濮陽卻愈發不安，先生呈現在她的腦海中，不管如何，都驅不走。

王丞相是她外祖，王皇後早逝，隻留下濮陽一名小公主，王氏高低對她格外心疼照拂。她一到王府，王老夫人便迎了出來，口中喚“七娘”，如家中小郎君、小娘子普通對待。

她一麵說，一麵在輿圖上指導。嚴煥聽得專注，一丁一點都記了下來。

濮陽便愣住了腳步，衛秀轉頭，見她返來了，不由淺笑，彎下身，無聲地施了一禮。濮陽想到外祖母提起駙馬人選時，她腦海中閃現的第一人竟是先生，此時再見衛秀，竟有些心跳混亂。

老丞相一聽她來意，便歎了口氣：“公主有眼力，可此事，老臣管不了。”

天子並未與朝臣議政，而是在與李妃說話。他年紀大了，對妃子也不似年青時那般，偶然候總想多措置些政事纔好，見濮陽來，便笑著令李妃退下了。

“是，此事君父也提起，我隻說不急，還看緣分。”濮陽落落風雅，但臉頰則恰到好處地微微泛紅，像個正當年紀的小公主。

天子說著也悲憫起來，數萬漢人，皆是他治下之民，命喪屠刀之下，何其慘痛。

如果承平亂世，國中數千流人反叛，定是一件大事，但大魏立國不久，三十年前還是戰事不竭的，數萬數十萬的兵馬調遣都是常事，朝上諸公多數是顛末的，陛下與老丞相都曾親上疆場，老丞相還做過主帥，這數千羌戎在他們眼中，與螻蟻有甚麼不同？

如果到那一步又該如何。

濮陽議論起婚事一貫是大風雅方的，但此時王老夫人含蓄地提及駙馬人選，她腦海中竟閃現出先生的模樣來。

天子輕描淡寫，很不放在心上，涼州雄師有三萬，對上幾千，如待螻蟻。但濮陽放心不下，哪怕不換了牽武，也得有另一支軍隊助戰才行。天子奇特道：“你本日怎地如此憂患？幾千人罷了，就算是羌戎，也掀不起甚麼風波。”又欣喜濮陽，“你是冇有顛末戰事，不知兵，幾千人，就算一氣下數城，輜重供應也跟不上，烏合之眾罷了，不值得你如許憂愁。退敵輕而易舉，與其想這個，不如想想涼州百姓如何撫卹。”

公主是外孫女不假，但也是君，不能怠慢。兼之此時已近傍晚，拜訪長輩當在淩晨下拜帖，老丞相便知濮陽此來並非是來看望老夫人的，該當有要事相商。

“牽武……”老丞相遊移了半晌，斑白的髯毛一顫，歎了口氣，“他是趙王的人，此次任涼州刺史，是趙、晉二王博弈的成果，無緣無端改任，趙王怕會不滿。”

“可牽武任刺史，一州之長，縱有將軍用兵如神，主帥無道，也避不過敗北之運！”濮陽很快便點出關鍵地點，目前堂上所立諸公皆前朝之臣，這些大臣不賢麼？為何天下還是易主了？因君王無道，社稷方落入彆家！

濮陽昂首，看到她可與美玉爭輝的麵龐，竟感覺有些不敢多看。

周時與齊宋幾次開戰，為防身後夷族反叛，當時的周相便將多量羌胡、蠻夷遷入關內安設，公然免了後顧之憂。

濮陽越聽越感覺不安，陛下與老丞相所恃不過羌戎勢小，數千人，掀不颳風波，但若如先生所言，牽武非綏邊之才，屆時一將無能，是要累死千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