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禁止著語氣,不讓本身顯得刻薄批駁,然話中指責之意,倒是不管如何都諱飾不住的。見衛秀還是冷酷,濮陽抿了抿唇:“牽武正在調兵圍殲,他們反叛至今已有月餘,這些光陰,死於屠刀之下的漢人怕是已達數萬。先生若能提一提,也許,便不必流這血了!”
阿蓉將火盆中的碳換過一輪,昂首見衛秀雙眉舒展,便知她的腿又在疼了。這很多年俱是這般過來的,外人在時,她強自忍耐,到了人火線稍透暴露痛苦。
衛秀卻轉頭望向窗外白雪,忍耐著雙腿針紮普通的鋒利痛意,又想到旁的處所去了。
濮陽快步入室,外頭的風雪在她身上似未消儘,麵龐清冷。衛秀覆在膝上的手一頓,心中慎重起來,口上卻未冒然開口,目視濮陽在她身前坐下。
濮陽錯怪了好人,非常慚愧,但她畢竟不是那麼好騙的,雖說衛秀給瞭解釋,但這解釋未免過分沉著,一言一詞皆是冷冰冰的闡發。她有一個動機,如果她向陛下建言,痛陳利弊,陛下一定不肯聽。過往她向陛下獻策多次,陛下皆采取了。
濮陽見衛秀笑,神采一下子陰了下來。衛秀自不會與她說實話,她要趁此機遇,令公主更與她言聽計從。
衛秀還是淡然,一雙眼眸如脫俗普通淡然,雙唇赤色褪儘,顯得極其冷酷。濮陽見她如此,緩了口氣,冇再責備,而是直擊中間:“先生先知而守口,但是欲藉此事布甚麼局?”
阿蓉忙背過身去擦了擦微濕的眼眶。
氣候更加酷寒,洛水的冰再冇有化過。衛秀的雙腿一受凍,骨頭裡就似有無數蟲子在爬、在叮咬普通麻痛難當,縱使房中烤得如暖爐普通,也無濟於事。
“是我錯怪先生了。”濮陽先向衛秀道歉,非論如何,她曲解了先生是真。
“當初賭局之事,我便與殿下說過,有些事可因勢利導,有些則不可,此事便屬後者。”衛秀安靜說道,“涼州刺史牽武是趙王的人,三月火線上任。涼州乃戍邊要地,當由精通兵事之人守之。牽武勇而無謀,非綏邊之才。”
周玘那邊,該籌辦起來了。
衛秀搖了點頭,歎了口氣:“殿下也許仍不覺得然。既然如此,殿下無妨入宮去嚐嚐。牽武非綏邊之才,不出數月,必為國恥。若要將羌胡之亂一舉毀滅,當擇良將而替之。”
好眼力,薄薄的幾紙邸報如羽毛普通,飄到案上,衛秀抬眸望了濮陽一眼,也冇瞞著她:“西山之行前,殿下與我的邸報中言涼州刺史牽武殺了一股蠻夷流民,我便模糊發覺要出事。”
室內的暖意將濮陽帶來的寒意溶解,她坐下後,似是也隨之平靜,將手中的邸報遞與衛秀:“河西鮮卑、羌人反叛,殺縣令,占有數縣之地,本地刺史,竟在羌胡屠一城漢人方知此事。”
一入了冬,這一年就將近到頭了。
衛秀仍舊麵不改色,施施然開口:“殿下猜錯了,我並非藉此事佈局,而是,是以事無可製止。”
本來不是……濮陽錯愕,方知錯怪了衛秀,她訥訥道:“可先生怎不提示一句。”麵上有些掛不住,但心中倒是非常歡樂,大大地鬆了口氣。
公主是毫不能有失的,她殫精竭慮多年,不容有一絲不對。
“無能為力之事,說來不過徒生滋擾。”衛秀淡淡道,她閉上了眼,麵上透暴露無法與怠倦,彷彿因這數萬人罹難而痛心,因無能為力而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