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點頭，又道：“我差使有功，嚮明府討了這匹馬，你可喜好？”

何棲笑起來：“先時在自家院外跟隻呆頭鵝似的，見了水，倒又活了。我道你轉了脾氣，本來被凍得僵了。”又正色道，“休再混鬨，鬨得水冷，把穩受寒。”

何棲捏了他的髮尾，道：“你誠懇坐著，細心扯了你半邊的頭皮。”

沈拓絞了雙眉，自言自語：“她上門何事？”

“你自吃你的。”何棲道，“吃了便好生躺著去，明日去魚市尋個甲魚來，家裡另有一方火腿，剛好拿來燉湯。”

何棲拿酒壺半遮著臉，似害羞，又似得意，星亮的眼中滿盛神采，紅唇微啟，笑若微熏。

沈拓收起了謹慎思，坐那任她為所欲為。何棲又幫他擦了背，她力小，卻也搓了一層泥下來，諷刺道：“可愛家中冇有毛刷。”

何棲拿青豆筍乾與他就酒，笑：“你不是餓了，倒是饞了。”

熱氣升騰，一室氤氳，倒有幾分旑旎。沈拓除了衣物，赤/條條進了浴桶，長舒一口氣，四肢百骸酥軟如醉，頓感倦意肆侵，後知後覺般：此行確切勞累。

何棲驚呼，忙摟了他的脖頸，道：“大郎快住，大冷寒冬，一室水漬。 ”

沈拓隻感覺本身醉得慌，身陷此中不成自拔，放下酒杯，拉了何棲，臥倒帳中，枕在她膝上，鼻端嗅著她似蘭非蘭幽幽的女兒香，隻願就此千年。

“阿圓，你可有念著我？”沈拓見擺佈無人，低聲相詢。

何棲氣得擰他：“明日如何見人？”

沈拓睡得極沉，微有鼻鼾，倦意侵襲，不由抬手打了個哈欠，將沈拓搬到一邊，本身身子下滑，縮進他的懷裡，跟著睡了疇昔。

沈拓愣了愣，笑道：“總有半晌的餘暇。”

何棲俏臉凝霜，道：“你可休要瞞我。”

沈拓笑：“我隻覺得你怕它，卻不知是嫌它。”

何棲粉麵飛紅，心疼他長途路遙，怠倦勞損，道：“但是累了？讓阿娣燒了熱水，先沐浴解乏，再進吃食可好？”

陳據一夥互視幾眼，你推我擠，陳據笑道：“倒不見異處，隻你阿孃曾上門來。”

沈拓嘲笑道：“兩手血腥，點得暗香，不知是哄神還是哄鬼。”

何棲笑道：“快過冬年, 可不好哭鼻子。”

沈拓笑道：“你是嫌皮緊還是嫌口條太多？”將一袋銅錢和酒扔給幾人，問道，“可有甚麼鬼祟宵小？”

沈拓道：“去時另有你做的肉乾過嘴癮，迴轉隻要乾糧，吃得心慌，夏季林中連個走獸鳥蛋都不好尋摸，恨不得逮了子神剝皮去骨烤了吃。”

何棲接了衣物，紅著臉將他趕走，又道：“這個時候，可要吃些甚麼？不如切燻肉炊了米飯，姑息些小菜？”

何棲擔憂道：“但是餓得狠了？脾胃能夠受得住？早知便與你熬一鍋黃米粥吃。”

何棲道：“我常日少出門，你與阿翎在外間行動，更能用得著它，何必委曲它大材小物。”

沈拓將這三家拋置腦後，道：“月餘多有勞煩，他日治一副豬頭，燎了與眾位吃酒。”

何棲在屋中等他，幾樣爽口小菜，一碟豆豉，一大碗燻肉炊飯，另有一碗燉的蛋酒，抬首道：“你坐著用飯，我與你燙酒。”

夏季喧鬨無聲，沈拓似在她膝上睡著，何棲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看著日移窗影，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日光漸隱，炭火愈明，直至室內暗淡，隻餘火盆裡那點桔紅的火光，晦晦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