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略翻了眼皮,道:“誒,開門謀生圖個一團和藹,紅白二事乃人生大事,不能忽視,豈好胡言談笑?這副棺木,三百紋銀還不好尋呢。”
曹大道:“三貫銅錢。”
三堂兄也不必往自家兄長臉上貼金,他起家實是全族之功,因他得了阿翁的眼,將他推了領頭,你倒置吵嘴,倒把功都記他頭上。少了個苟二,苟家還是桃溪馳名姓的大戶,多了苟二,怕是要落到泥底去。此後如何還兩知呢。
苟五恥笑:“曹鋪主莫不是與我談笑,來你棺材鋪裡不買棺材還能買甚麼?”
曹三喜道:“侄媳竟另有這技術,但是可貴。”嘴快道,“我隻知桃溪杳娘煨得好豬頭……”
曹大無法點頭,對沈拓道:“侄兒既來去見見阿孃,她冇少惦記。”
苟五還嫌費錢,非常肉痛,苟三低頭解荷囊借勢微拭了下發紅的眼角,隻將眉眼裡的狠戾都掩了去。
苟五嘲笑:“誰個比得苟二,掙得家業,打得死性命。他自是響鐺鐺的人物,誰個與他似的打死了二十四條性命,眉毛都不動一下,夜間還是好睡。他分歧平常,阿翁才各式心疼,拿他當了心肝,我這個端莊的遠親子孫連個邊角地都站不著。”
曹大自感有了底氣, 臉上又擺出了買賣人的世故來, 揖禮道:“聽聞苟家壽老駕鶴西去, 苟老耋壽,實是有福之人, 眾位多多節哀。”
生前穿綾著羅、呼奴喚婢,仗著傢俬把性命當作草芥, 性起打死破席一卷往河裡一沉了事。
苟三兩眼血紅,道:“五弟要待如何?族老的棺木還要不要置買?”
曹大迴轉來道,心有淒淒:“苟家冇了頂柱橫梁,怕是悠長不了了。”
沈拓見她結實,心中歡暢,又問起居飲食,曹沈氏笑眯了眼,答道:“姑祖母好著呢,大郎怎不把媳婦一同帶來?是不是嫌了我這個婆子?”
苟三道:“家中兩場白事,阿弟真要這當口與我翻臉算賬?”
曹二笑道:“苟家有甚個好鳥,說他們倒費口舌工夫。”又問沈拓,“侄兒侄媳要請吃甚好酒?”
苟五感喟,拿眼斜一邊的苟三,道:“阿翁的心尖冇了,去得俄然。活著冇人味,死得冇好臉,殮在外頭連副棺材都冇籌辦,阿翁不忍,讓了本身的好棺木。”他支著一條腿,又是一歎,“誰知,晚間阿翁也跟著冇了。”
沈拓道:“苟二罪有應得,死上十次都不敷惜,苟五臉孔也是可愛。”
曹貳心大,毫不在乎:“賣不出便賣不出,擱在店裡也招喜財,夏季睡在內裡還風涼。”
曹大伸出三根手指,道:“好棺木可貴,平凡人家如何會用它,倒與苟老有緣。”
沈拓不知內裡究竟,微皺了眉,揖禮道:“此事多虧了大伯孃相護。”
曹大兩眼一亮,忙領了人,熱忱道:“苟三郎君好目光,不是曹某大話,胡吹法螺。這副棺木的木頭倒是三弟偶然中得來的,這些年故意再尋倒是不得,可見其間有些機遇。”
曹三在旁撓了撓後頸,迷惑:“早些年苟老不是打了一副壽棺?我為尋著好木頭,隻差冇把腿給跑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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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五如了意,特長抹了唇上的微須,背動手施施然地綴在背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