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媳婦因自家夫君攛掇的,拿了一杯蜜水歉然道:“弟婦莫怪,夫君吃醉肇事,我有身孕隻得水代酒向弟婦告罪。”
沈拓便將苟二獻銀一事略說了說,又道:“因我與他撐了腰,他蹭言與我,讓我將買一隻船來,來生宜州販售絲帛香料等物。”
沈拓笑道:“娘子哪會不通道理。”
何棲明知失禮還是笑出來,道:“姑祖母再莫談笑,哪有這麼埋汰二伯父的。”
曹三起鬨道:“你本日儘管放開肚皮,侄媳再不管你。”又斜著眼,歪著身對沈拓道,“大郎要不要與媳婦討個旨來?”
曹沈氏心不足悸拍拍胸口:“同胞兄妹,如果生得老二模樣, 可怎生好?黑紅透紫, 直眉赤目。老二還能利用個阿簡如許的媳婦返來, 小娘子從哪拉個冤大頭當郎子?懷了老三時, 日日掛記,恐怕懷了個小娘子,還去千桃寺許願放生呢。”
沈拓道:“不怪表兄,我與表兄說開渠之事,表兄吃驚失態。”
曹英醉眼半掀,道:“表弟可彆說嘴,我可要叫使女去問弟婦的。”
曹英對此倒是興趣缺缺,悶頭吃酒吃菜,沈拓見了,與他對杯問道:“大節年下,表兄又將添子,怎得麵色不快。”
曹英偷偷瞟了眼曹大,側過身對著沈拓,壓了聲道:“不瞞表弟,表兄讀書無用,算盤也湊和,又冇個伎倆傍身。三百六十行,大半的行當父承子,子繼父,我他日也少不得做棺材。偏我又學不精二叔的技術,也不如阿爹與三叔的口利,更不喜介日與白事交道,來往的賣主披麻帶孝,麻繩插了哭喪棒,實在令人歡樂不起來。”
曹二道:“阿兄竟要扔下謀生趟這閒趣?你又不種地,不如好生賣棺材。”
沈拓笑道:“子承父業也是正理,表兄不喜壽器買賣,卻讓伯父將家業交與誰打理?”
午間吃酒許氏將何棲摁在曹沈氏左手邊的位置, 道:“侄媳隻陪著婆母。”
不等何棲答話,大簡氏執壺為曹沈氏斟酒,道:“婆母還說呢,一樣骨肉,隻把郎君生得有如赤發鬼,當吃一杯酒。”
沈拓也有幾分醉,吃他一激,道:“表弟儘管去問。”
曹英悶聲道:“家中又不止我一個兒郎,另有曹蘋、曹榮他們呢。”
她一通發作,曹二頓時歇了氣,小聲道:“吃酒吃酒,不與母大蟲計算。”
曹三哈哈笑:“擺佈還是為了賣棺材。”
曹英已經在那活絡開了,湊過來親手為沈拓倒酒,催道:“大郎再細說說。”
女客在裡間歡暢,外間沈拓他們杯觥交雜,更是縱情,施翎吃得麵色潮紅,還假惺惺道:“哥哥嫂嫂常日把守得嚴,我肚中酒蟲,瘦成了條。”
大簡氏也是哭笑不得,笑道:“生得不好也罷,我隻嫌粗得狠。”
許氏道:“隻是買賣總有盈虧,你們伉儷攢很多少銀錢……呸呸,我怎得說這沮喪話。”
何棲哪肯就坐起家推讓,曹沈氏拉了她的手道,道:“你坐著陪陪老婆子, 她們一年到頭對著我這張老臉, 絮煩得很, 可貴有個光陰不必相對,你就如了她們的意。”
何棲笑道:“姑祖母與伯孃親厚,纔開得這些頑笑。”
施翎吃驚道:“本來二伯天不怕地不怕,隻懼二伯孃。”
何棲道:“嫂嫂切莫多禮,親戚來往親厚才這般頑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