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煥又抄了半篇不足，剛纔明顯被檀一關好了的窗子俄然又被人從外翻開。暴露一張稚氣少年的臉，那少年初發頭髮疏鬆，約莫是在樹叢裡牽涉的，一條茶青色髮帶堪堪隨便地綁在上麵。

見謝煥停在了一棵樹下，檀一略弓著身，快步走到她麵前，聲音哽咽，語氣不忿，連肩膀都在微微顫抖，“師姐....他們真是過分度了，元燈大師才圓寂了一月不足，他們就如許待你...”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檀一聞言一呆，“師姐，你的意義是說，這孩子是....他還冇死？！”

“......我討厭悲劇，過程如何跌宕都好。”

謝煥深吸了口氣，自知在災害逃，緩緩跪下，“阿煥，知錯了。”

“罷了，你主仆本不是寺中的端莊弟子，隻是既然在此修行，到底還要守寺內的端方。如許，念在你是初犯，就罰你抄上十遍的《妙法蓮華經》吧。”

謝煥聞言也有些感慨，剛要出聲安撫，俄然聞聲頭上古榕樹無風主動，沙沙作響。

檀一咬著點心，眉眼含笑，將角落裡的佛案上的香換了，見室內的香霧再次滿盈開來，便悄悄退了出去。

謝煥一笑，“因為我姓謝，他姓葉唄！”又揀了一塊點心塞進檀一嘴裡。

初春時節，山上的晨霧還未全然消逝，兩側的鬆柏間傳來清脆鳥鳴聲。

女孩自知冇法與他爭論，隻好低頭小聲解釋，“慧遠徒弟閉關，明天多挑了些...”

小沙彌高低掃了她一眼，“哪個是你師兄？”見她低頭不語，小沙彌語氣更加不善，“天亮的越來越早，你本日就如許慢，今後誰還敢用你？....”

聞持麵色如霜，也不說話，啪的一聲將一卷書甩在二人腳前。

謝煥一起進了寺門，轉了幾個小彎兒，將水桶放在地上，揉了揉痠痛的肩膀和手臂，把長劍卸下藏在身後，拍拍腰便折身而返。

“葉氏遺孤，冠蓋華族現在就剩下這麼一個小葉辭，打從繈褓起就扔在這裡，說白了就是扔給謝家。父親不想背鍋，皇上不肯毀名，青燈古佛，竟這麼放過他了。”

此山四周的住民皆以為，隻要真正虔心禮佛的人才氣得見鬆鬱寺的真臉孔。

“......”

“人生實難，死如之何？”她想起了二人初見時，他說的第一句話，語氣戲謔。

謝煥趁他不備，使了個寸勁兒，推他拈著點心的手。

寺院的點心本就乾如齏粉，葉辭不防，嗆的咳嗽不止，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中秋佳節，令你下山化緣，你倒好，不但聽了戲，還把這類東西帶進寺裡來。”聞持的語氣並不是非常狠惡，卻降落壓抑的讓人難受。

“我死了，壞了有些人的‘仁德’名聲，就是你的鍋。莫非...你想給我陪葬？真不怕？”

死而還魂，真當她是杜麗娘了？！

撲哧一笑，葉辭順手撿起一本《妙法蓮華經》，啪的一下反手打在她的頭頂，“被我說中了吧？杜麗娘？”

轉眼間過了十來日，謝煥每天早上挑好了水，便回到禪房內謄寫經文，固然在彆人眼中這是單調有趣的受訓，她卻抄的更加心平氣和。

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弟子有的似笑非笑，有的作壁上觀，多數是來看戲的。

沙彌領悟過來，卻也不肯給她甚麼好神采，揮揮笤帚把她往門裡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