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攏共也就一進,不過抬腳就到的事兒。
紅藥與紅棉雙雙立在廊外,耳聽得那風拍錦簾,“撲楞楞”地作響,眼皮子一個勁兒地打鬥。
聽著冠冕堂皇的,實則就是要她們去聽個壁角。
顧紅藥不竭提示著本身。
跟著話音,一陣淡淡的芝麻香油的氣味發散開來,本來,她拿著的恰是一隻小香油壺。
紅藥並紅棉忙問好,王孝淳笑微微地衝她們招了招手,用很輕的聲音道:“你倆過來。”
紅衣對身後二人視如不見,隻高舉手中的一樣事物,慢聲細語地向王孝淳道:“王公公,我把油壺給拿來了。”
“喲,你這孩子倒是機警。”王孝淳似很有些不測,盯了她一眼,旋即又笑眯眯地點頭讚成。
“她來乾嗎?”紅棉鼓著眼睛,聲音很低,怨氣卻實足。
固然生就一張憨態可掬的臉,可若論心眼,她一點不比旁人少。
在後宮裡瞧熱烈,最是講究個溫馨安閒、風韻文雅,如果開門闔戶地弄出大陣仗來,一來欠都雅相,再一個,萬一被宮正司的人抓住了,那但是要吃棍棒的。
紅衣悄悄地望她片時,便往旁讓開些,神情中有著一閃而逝的輕屑。
“哎喲,這可真是熱烈了。”紅棉當即兩眼冒光,一頭撲在門縫邊,恨不能摳下眸子子來扔在外頭瞧一瞧。
紅衣拿出油壺,便是她的聰明處了。
他也被吵醒了。
梁嫣?
她蹙眉思忖,不經意間眼尾餘光一瞥,卻見一道蒼青的身影飛奔而來,恰是王孝淳。
當此際,門外鼓譟已然越來越大,她們悄冇聲地拉開門縫往外瞧時,恰有幾個小宮女尖叫著從斜劈麵的“掃紅軒”跑了出來,大敞著的院門,暴露了裡頭的人影。
羅喜翠也激靈一下子醒了盹兒,紅棉更是立馬站得筆挺,擺佈張望,一臉茫然。
這還當著差呢,那裡就能當真打起盹兒來?萬一主子有召,差事上頭出了不對,一頓罵必是少不了的。她可記取張婕妤的脾氣,那就是個笑麵虎,瞧來一團和藹,背後卻很有手腕,不然也攀不上惠妃娘娘。
張婕妤正在晝寢,偏不知誰那麼不曉事,弄出這般大的動靜來,萬一吵醒了主子,誰也落不著好。
顧紅藥仍舊慢她半拍,默不出聲跟在背麵。
一道鋒利的女聲驀地破空而來,刺穿了這喧鬨的春日午後,亦打亂了紅藥的深思。
紅藥點頭道聲“好”,正要隨她前行,猛不防身子被人悄悄一撞,旋即,一個嫋娜的身影便掠過她身側,輕巧而快速地走到了王孝淳身前。
麵上做出一副煩惱的模樣來,顧紅藥心下暗自思忖,這是出了甚麼事?
紅藥極力瞪大雙眸、逼出眼淚,方將那一個又一個哈欠給強嚥了下去。
她禁不住一愣。
“罷了,你們都去吧。”王孝淳朝她們揮了揮手,又提聲喚紅柳:“出來守在廊外。”
春日遲遲,午後的風攜來未名的花香,醺得人慾醉。
這年紀的小女人,又哪有不渴睡的?便站著也能睡著。
一個穿柳綠衫子的宮裝美人兒飛散著髮鬢,正被個穿繭色上衣的美人按在地下撕扯,四條白花花的臂膀半空裡亂飛,尖尖十指舞動不休,抓、撓、摳、掐、撕,鮮紅的指甲也不知是染的丹蔻還是沾了血。
來人恰是紅衣。
微微拔高的音量,顯出她對這椿熱烈事稠密的興趣。